秋桐到了火車站，一眼就瞧見擺攤的平兒哥嫂，快步上前亮明來意，將一塊沉甸甸的銀元拍在攤位上。那二人本就見錢眼開，指尖剛觸到銀元的涼意，立刻眉開眼笑，滿口應下，拍著胸脯賭咒發誓，定會按吩咐辦妥。
秋桐手裡捧著平兒哥嫂塞來的兩塊熱燒餅，揣著滿心得意往回走。剛進宅院，就見念姝端著水果盤從內院弄堂向後院去，忙揚聲喚了句，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熱絡：“念姝姐！”
念姝聞聲轉過身，目光平和地落在她身上。
“你這是剛出去？”念姝瞥見秋桐用紅圍巾把口鼻捂得嚴實，鬢角還沾著些冷霜，渾身裹著寒氣，便輕聲問道。
“是，給小姐買燒餅。”秋桐眼神閃了閃，隨口撒了個謊。
“哦，找我有事？”念姝語氣依舊平和，聽不出波瀾。
“是這樣，”秋桐往前湊了半步，聲音放低了些，“我們小姐房裡的熏香快用完了，平兒養病還沒回，我和小紅又不識路。想請念姝姐去買香時，順便捎一份回來，省得我們再跑一趟。”
“巧了，我後日正要去給老太太買香。二姨太喜歡的是玫瑰香吧？”念姝笑意溫和。
“念姝姐真是細心！我們小姐就愛這味，旁人送的都瞧不上。”秋桐連忙應和，臉上堆起討好的笑。
“先前伺候老太太時，聞到二姨太衣上的香氣，便記下了。”念姝微微一笑，沒再多說。
“那就有勞念姝姐了，回頭我把香錢給你送去。”
“客氣了。”念姝話音落，便端著水果盤轉身向後院走去，步履從容。
秋桐望著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轉身快步回了東跨院。陳一曼正焦躁地等著，圓滾滾的肚子高高隆起，襯得臉色愈發沉鬱，眉峰擰成一個疙瘩。見秋桐進來，她朝正為自己按摩腿腳的小紅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小紅識趣地退下，陳一曼立刻撐著炕沿坐起，急切地追問：“怎麼樣？她哥嫂子怎麼說？”
秋桐一邊解圍巾，一邊揚著下巴，語氣裡滿是得意：“跟我想的一樣！我先給扔了定錢，告訴他們事情辦妥後加幾倍，她哥嫂一聽有這好事，眼睛都亮了——咱們給的錢，再加上人販子那邊的賞錢，夠她一家子坐吃幾年了！平兒嫂子拍著胸脯說，這事包在她身上，讓咱們儘管放心，事成之後就帶著平兒遠走他鄉，再也不踏回這宅院半步。”
“好！”陳一曼猛地一拍腿，連連點頭，眼裡閃著狠厲的光，“真是個伶俐丫頭，辦事就是讓人放心！沒白疼你！”
“小姐，還有件巧事呢！”秋桐往前湊得更近了些，聲音裡帶著幾分邀功的雀躍，“剛回來時撞見念姝，我扯謊說您的熏香沒了，問她何時去買。她說後日要去給老太太買香——明日我早早就去聯係平兒嫂子，到時候正好跟著念姝姐的路子下手，神不知鬼不覺！往後，小姐就能高枕無憂了。”
“好！太好了！”陳一曼一把攥住她的手，力道頗重，“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這院裡的管事婆子位置，我給你留著！”
秋桐心裡一陣狂跳，臉上剛揚起喜色，陳一曼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她渾身的熱意瞬間散得無影無蹤，透心涼。
“往後看誰還敢跟我搶男人！”陳一曼撫著隆起的肚子，語氣狠戾如刀，眼神裡淬著毒，“隻要我陳一曼在，這院裡絕容不下什麼二姨太、三姨太！來一個，我除一個！誰也彆想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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