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婆的屋子裡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和薑湯的辛辣氣息。蘇晚卿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小心翼翼地用熱毛巾給阿婆敷著扭傷的腳踝。腫脹已經消下去一些，但皮膚上大片的青紫依舊觸目驚心。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劉阿婆靠在床頭，看著自己腫起的腳踝，歎了口氣，“給你們添麻煩了。”
“阿婆，您千萬彆這麼說。”蘇晚卿手下動作更輕了些，“要不是為了采藥，您也不會摔這一跤。是我們沒照顧好您。”
曉雯端著一碗剛熬好的小米粥進來，聽到這話連忙接口：“就是就是，阿婆您好好養著，有什麼事就叫我們。”
小楊則在廚房裡忙著煎藥，是村裡赤腳醫生來看過後開的活血化瘀的方子。
劉阿婆看著眼前忙前忙後的三個姑娘，尤其是蘇晚卿那雙原本細嫩、現在卻因為連日勞作和照顧她而顯得有些粗糙的手，眼神複雜。她沉默地喝了幾口粥，忽然開口：“晚卿，你過來拍戲，還要照顧我這個老婆子……”
“阿婆，”蘇晚卿打斷她，語氣溫柔卻堅定，“我在這裡，不隻是為了拍戲。跟您學繡花，聽您講故事，照顧您，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您把我當自家小輩看，就彆跟我見外。”
劉阿婆看著她清澈真誠的眼睛，喉頭動了動，最終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蘇晚卿的手背，一切儘在不言中。
接下來的兩天，蘇晚卿幾乎寸步不離地照顧劉阿婆。喂飯、煎藥、敷腳踝，甚至學著幫阿婆梳頭。她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來的熟練自然，仿佛真的成了阿婆的親孫女。
曉雯私下裡對蘇晚卿說：“晚卿姐，我感覺阿婆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比以前柔和多了。”
蘇晚卿笑了笑，沒說話。她隻是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處出來的。真心換真心，在哪裡都一樣。
這天下午，蘇晚卿正坐在床邊，一邊給劉阿婆讀村裡送來的舊報紙，一邊幫她按摩手臂活血。衛星電話響了，是王琳。
蘇晚卿走到外間接通電話，王琳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嚴肅。
“晚卿，劉阿婆怎麼樣了？”
“好多了，腳踝消腫了，精神也不錯。琳姐，你聲音聽著有點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蘇晚卿敏銳地察覺到王琳語氣裡的異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王琳才開口：“趙權那邊，有動作了。”
蘇晚卿心一沉：“他又想乾什麼？”
“他這次學聰明了，不直接針對你。”王琳語氣凝重，“他通過幾個關聯的營銷公司，在大量散播周銘的‘黑料’，說他疑似有圈外女友，還暗示他感情生活混亂，立‘深情’人設欺騙粉絲。”
蘇晚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他是想先把周老師拖下水，然後再把火燒到我身上？製造我們因為《潛夜》合作生情，而我可能‘知三當三’或者周老師‘婚內出軌’的假象？”
“沒錯！”王琳語氣帶著怒意，“這招太陰險了！周銘那邊現在焦頭爛額，輿論已經起來了，真假難辨。而且《無聲》馬上就要進入宣傳期，這個時間點爆出這種新聞，對你的形象和劇的宣傳都是沉重打擊！”
蘇晚卿握緊了電話，指節有些發白。她可以想象周銘現在的處境。他那樣一個愛惜羽毛、專注演戲的人，被潑上這樣的臟水，該有多憋屈。
“琳姐，我們能做什麼？需要我發微博聲援周老師嗎？”
“暫時不要！”王琳立刻否定，“你現在發聲，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等於主動把話題往你和周銘的關係上引。我們現在必須沉住氣。周銘團隊已經在緊急公關，收集證據準備起訴造謠的營銷號。我們這邊要做的，就是按原計劃進行，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王琳頓了頓，壓低聲音：“另外，陸導那邊也出手了。他動用了一些關係，在查趙權手下那幾個營銷公司的資金流水和背後的關聯，想找到直接證據鏈。隻要找到證據，就能把趙權徹底捶死！”
聽到陸凜也介入了，蘇晚卿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我知道了，琳姐。我會安心待在村裡，不會給任何人抓到把柄。”
“好。你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劉阿婆。外麵的事，有我們。”王琳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對了，任導那邊我也溝通了，他對你很有信心，讓你不用擔心，專心準備角色。”
結束通話，蘇晚卿站在窗邊，看著雨後初晴、顯得格外清新的山村，心情卻有些沉重。山村的寧靜祥和，與外麵娛樂圈的血雨腥風，仿佛是兩個世界。但她知道，她無法置身事外。
她回到裡屋，劉阿婆正看著她：“有事？”
蘇晚卿不想讓老人擔心，笑了笑：“沒什麼，工作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劉阿婆渾濁卻銳利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似乎看穿了什麼，但沒有追問，隻是指了指床頭的繡譜：“那個‘喜鵲登梅’的針法，你琢磨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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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卿明白阿婆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轉移她的注意力，心裡一暖，拿起繡譜坐到床邊：“正想請教您呢，這個套色我總是處理不好……”
一老一少，又沉浸在針線世界裡，暫時將外界的紛擾隔絕開來。
而與此同時，在城市裡，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激烈進行。周銘工作室發布了嚴厲的律師聲明，直接點名了幾個造謠最凶的營銷號。王琳則指揮著“卿辰工作室”的宣傳團隊，引導輿論關注《潛夜》劇集本身和演員的演技，努力將話題拉回正軌。
陸凜的工作室裡，李澤正在向他彙報最新進展。
“陸導，查到那幾家營銷公司近期的幾筆大額資金流入，源頭雖然做了幾層偽裝，但初步追蹤，指向了趙權一個遠房親戚控股的空殼公司。”
陸凜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資金流向圖，眼神冰冷：“證據固定下來。聯係周銘的團隊，信息共享。”
“是。”李澤點頭，“另外，趙權似乎還在接觸其他媒體，想繼續放大周銘的‘黑料’。”
“讓他跳。”陸凜語氣淡漠，“跳得越高，摔得越慘。”
他拿起手機，翻到蘇晚卿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出去。他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安靜。他點開微信，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風波將平，安心。”
簡單的五個字，卻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清水村的夜晚再次降臨，蘇晚卿收到這條信息時，正坐在燈下練習“喜鵲登梅”。看著屏幕上那五個字，她焦躁了一天的心，終於徹底落回了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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