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竹林深處的內院靜得隻聞蟲鳴。趙不凡盤膝坐在榻上，丹田內的星辰核正緩緩蛻變為仙元，金色的光暈在體表若隱若現，這是《納元訣》運轉到關鍵處的征兆。他呼吸綿長，神識卻如蛛網般散開，籠罩著小院四周——這是在拾荒鎮養成的習慣，越是安寧，越要警惕潛藏的危機。
忽然，神識邊緣傳來一絲極細微的異動。不是風聲，不是蟲鳴，而是布料摩擦草葉的輕響，帶著刻意壓抑的氣息。
趙不凡的眼睛猛地睜開，眸中星芒一閃而逝。還未等他起身，窗外便襲來一道漆黑的勁氣，帶著刺鼻的腥風，直取他麵門！
“來得好！”
他不退反進，左手猛地拍在榻沿，借力向後翻出，同時右手一抓，將榻邊的鐵劍握在手中。“嗤”的一聲，勁氣擦著他的肩頭掠過，釘在身後的木柱上——竟是一枚淬了毒的黑色弩箭，箭尾還在微微顫動，箭身泛著詭異的烏光。
“什麼人？”趙不凡低喝一聲，鐵劍橫在胸前，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院外的黑暗。
竹林裡靜悄悄的，仿佛剛才的攻擊隻是幻覺。但趙不凡知道，對方絕未離開，那道潛藏的氣息如同毒蛇，正蟄伏在暗處，等待下一次撲擊的機會。
他緩緩後退，背靠木柱，神識全力鋪開。突然，左側的竹叢一陣晃動，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竄出，手中短刀泛著冷光，直刺他的小腹！這人身法極快，且刻意收斂了仙力波動，顯然是個擅長潛行刺殺的好手。
趙不凡早有防備，鐵劍豎斬，“當”的一聲格開短刀，同時抬腳踹向對方胸口。黑影反應極快，借著反震之力後躍，落入竹叢中，隻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是外門的人？還是……”趙不凡眉頭緊鎖，這黑影的身法帶著幾分靠山宗外門武學的影子，卻更陰狠，不似宗門弟子的路數。
就在這時，右側的院牆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是付亞麗的低喝：“小心！”
趙不凡心中一緊，立刻朝著聲音方向衝去。隻見付亞麗正與兩個黑影纏鬥，她的天絲在空中織成銀網，將兩人困住，銀絲上卻已沾了不少黑色的毒液，顯然對方的兵器淬了劇毒。
“亞麗！”
“我沒事！”付亞麗咬牙道，天絲猛地收緊，將其中一個黑影的手腕纏住，“他們的目標是你！”
被纏住的黑影痛呼一聲，短刀脫手飛出。另一個黑影見狀，竟不顧同伴死活，揮刀砍向付亞麗的天絲，試圖撕開缺口。趙不凡趕到近前，鐵劍直刺他的後心，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保。
“鐺鐺”幾聲脆響，趙不凡與黑影交手數招，發現對方的修為隻是仙徒境後期，比他略遜一籌，但其招式狠辣，招招不離要害，顯然是殺慣了人的亡命之徒。
“你們是誰派來的？”趙不凡厲聲喝問，鐵劍突然變招，不再硬拚，而是借著《星辰訣》的靈動，遊走在黑影周身，尋找破綻。
黑影悶不吭聲，短刀舞得密不透風。就在這時，被天絲纏住的黑影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枚黑色的符籙，猛地捏碎！符籙爆發出刺鼻的濃煙，瞬間籠罩了小院，煙霧中帶著麻痹神識的氣息。
“不好！”趙不凡心中暗叫不好，這煙霧顯然是特製的，連他的神識都受到了乾擾。
濃煙中，兩個黑影趁機突破天絲的束縛，朝著院外疾奔。付亞麗想追，卻被趙不凡拉住：“彆追！煙霧有毒，而且他們未必隻有兩人。”
果然，話音剛落，院牆外傳來幾聲急促的破空聲，顯然是接應的人。等煙霧散去，竹林裡早已沒了黑影的蹤跡，隻留下滿地狼藉的竹枝和那枚淬毒的弩箭。
“他們的手法很專業。”付亞麗檢查著地上的痕跡，天絲輕輕拂過弩箭上的毒液，銀絲瞬間染上一層灰黑色，“這毒叫‘腐心散’，是黑市上常見的陰毒之物，中者仙元紊亂，神識受損，若不及時解毒，半個月內修為就會倒退。”
趙不凡撿起那枚黑色符籙的殘骸，符籙上刻著詭異的紋路，並非靠山宗的製式：“不是宗門內部的人，倒像是……殺手組織的手法。”
“殺手？”付亞麗皺眉，“我們剛入內門，沒得罪過誰，誰會花代價來殺你？”
趙不凡沉思片刻，腦海中閃過幾個可能：在拾荒鎮結怨的李家族？嫉妒他特等靈根的內門候選？還是……與那部《星辰訣》有關？
“不管是誰，對方既然敢在宗門內動手，就說明有恃無恐。”他眼神凝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先弄清楚對方的來路。”
兩人連夜清理了小院的痕跡，將弩箭和符籙殘骸收好。趙不凡知道，這件事絕不能聲張——若貿然上報宗門，隻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引來更深的算計。在這靠山宗內，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次日清晨，趙不凡像往常一樣去演武場，卻刻意放慢了腳步，神識暗中觀察著周圍的修士。路過外門區域時，他看到幾個修士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眼神時不時瞟向他的方向，其中一人的腰間，掛著一枚與昨夜黑影相似的黑色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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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內門新晉的趙不凡，聽說靈根是特等。”
“特等又如何？擋了彆人的路，照樣活不長。”
“噓！小聲點，這事不能亂說……”
趙不凡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走開，腦海中卻已勾勒出線索：這些外門修士顯然知道些什麼，而那個掛著黑色令牌的修士，十有八九與昨夜的殺手有關。
他沒有立刻發難，而是轉身去了功法閣。劉管事正在整理典籍，見他進來，笑道：“趙小子，晉升內門了？恭喜啊。”
“多謝劉管事。”趙不凡拱手，狀似無意地問道，“晚輩想請教一下，宗門裡有沒有修士私下與‘黑風堂’有來往？”——黑風堂是青雲域最大的殺手組織，昨夜那枚符籙的紋路，與他在坊市情報冊上見過的黑風堂標記極為相似。
劉管事的臉色微變，放下手中的玉簡：“你問這個做什麼？黑風堂心狠手辣，與他們扯上關係的，沒一個有好下場。宗門雖不管外門弟子的私下往來，但內門弟子若敢勾結，一旦查實，立刻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趙不凡心中了然，順勢道：“晚輩隻是好奇，昨日聽外門弟子提起，便想問問。”
離開功法閣，他已大致確定：昨夜的襲擊，是有人雇傭黑風堂的殺手所為，而雇主，很可能就在靠山宗內部，甚至……與內門的某些人有關。
回到小院，付亞麗已準備好了解藥——她用百花穀的秘法，將星葉草與崖心石粉末混合，煉製出能解腐心散的藥膏。“塗在身上，能防備再次中毒。”她將藥膏遞給趙不凡，眼中帶著擔憂，“接下來怎麼辦？”
趙不凡將藥膏塗在手腕上，冷聲道：“以不變應萬變。他們既然沒成功，定會有下一次。我們隻需做好準備，等他們露出馬腳。”
他走到院牆邊，望著外麵幽深的竹林，握緊了手中的鐵劍。在這靠山宗內，看似平靜的表象下，竟藏著如此凶險的暗流。但他並不畏懼——從藍星到仙界，一路走來，哪一次不是在危機中前行？
夜色再次降臨，竹林裡的蟲鳴似乎比昨夜更急促了些。趙不凡與付亞麗並肩坐在院中，看似閉目養神，神識卻時刻警惕著四周。他們知道，那潛藏的毒蛇，隨時可能再次露出獠牙。
而這一次，他們不會再被動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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