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庵的晨鐘剛過卯時，趙不凡與付亞麗已踏上往北域的路。靜月師太與幾位弟子站在山門口相送，晨霧沾濕了她們的僧袍，像覆著一層薄霜。
“北域苦寒，多風雪，這兩件‘暖塵衣’你們帶著。”靜月師太遞過兩個素布包裹，衣料摸著厚實，卻輕如鴻毛，“是用雪山羊毛混著月華絲織的，能抵禦零下寒冰，還能隱匿氣息。”
趙不凡接過包裹，入手微溫，顯然師太早已備好：“多謝師太費心。”
“此去一路保重，若遇難解的邪祟，可默念‘清月’二字，月靈珠或許能借些庵堂的月華之力。”師太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尼靜候佳音。”
馬車駛離雲霧山時，付亞麗正將暖塵衣展開。淡青色的衣料上繡著細密的月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她笑著往趙不凡身上比了比：“挺合身的，師太連你的尺寸都算準了。”
趙不凡接過自己的那件穿上，隻覺一股暖意順著肌理蔓延，連丹田處的靈力都順暢了幾分：“清月庵的心思，總是這麼細。”他掀起車簾望向北方，“過了南域的地界，就是中域的平原，再往北走三千裡，才算真正踏入北域。”
付亞麗展開輿圖，指尖劃過上麵標注的城鎮：“中域的‘望北城’是去往北域的必經之路，據說那裡常年駐紮著靈世皇朝的邊軍，我們可以在那裡補給，順便打聽界外妖物的消息。”
馬車行至第七日，終於穿出南域的雨林，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中域的平原一望無際，金黃的麥田在風中起伏，像流動的波浪，田埂上的農夫揮著鋤頭，孩童們在路邊追逐嬉鬨，一派安寧祥和的景象，與南域的濕熱、西域的蒼涼都截然不同。
“這裡倒像靈霄城周邊的景致。”付亞麗望著窗外，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隻是比靈霄城更開闊些。”
趙不凡笑著點頭：“中域是大陸的腹地，向來安穩，不像邊境那般多紛爭。”他話鋒微頓，“不過這種安穩，往往最是脆弱。”
正如他所言，越靠近望北城，路上的行旅便越多，且多是往北域運送糧草的車隊，押車的士兵鎧甲上都帶著風霜，神色也比中域的農夫凝重許多。
“前麵就是望北城了。”趕車的老漢指著遠處的城牆，“你們看那城牆上的旗幟，靈世皇朝的‘鎮北軍’都調來了，怕是北域的情況不太好。”
趙不凡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望北城的城牆果然比尋常城鎮高大許多，城頭飄揚的玄色旗幟上繡著金色的狼頭，正是靈世皇朝最精銳的鎮北軍軍旗。城門口的守衛盤查極嚴，每輛馬車都要掀開篷布檢查，士兵們的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往來行人。
“看來靈曦的信上說的不假，北域的妖物蹤跡怕是已非小事。”趙不凡將月靈珠的氣息收斂，又換上暖塵衣，“我們小心些，彆惹不必要的麻煩。”
馬車進城時，趙不凡注意到城門口貼著一張告示，上麵畫著幾幅模糊的畫像，像是某種長著多對翅膀的黑色妖物，下方寫著“懸賞捉拿”的字樣，懸賞金額高得驚人。
“這就是界外妖物？”付亞麗看著畫像，眉頭微蹙，“看著比萬佛窟的黑影更詭異。”
守城的士兵聽見她的話，忍不住插了句嘴：“姑娘還是彆議論這個了，前幾日有個修士非要去追查妖物蹤跡，結果被發現時，整個人都被吸成了乾屍，連神魂都沒剩下。”
趙不凡心中一凜：“妖物的實力很強？”
“何止是強。”士兵打了個寒顫，“據說刀砍不進，火焚不傷，隻有鎮北軍的‘破邪弩’才能傷到它們。將軍已經上書朝廷求援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援軍來。”
兩人不再多問，隨著馬車進入城中。望北城內很是繁華，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售賣著皮毛、藥材等北地特產，隻是行人的臉上多帶著憂慮，鮮少見到笑容。他們找了家靠近軍營的客棧住下，打算先打探清楚妖物的具體行蹤。
入夜後，趙不凡換上夜行衣，悄然潛至鎮北軍的軍營附近。他運轉《焚天訣》隱匿氣息，又借著暖塵衣的特效，輕易避開了巡邏的士兵，來到中軍大帳外。
帳內傳來交談聲，其中一個粗獷的嗓音正是靈昭將軍——沒想到她竟已先一步抵達北域。
“……妖物的巢穴應該在黑風淵，那裡是北域的靈氣死地，最適合它們潛藏。”靈昭的聲音帶著殺伐之氣，“隻是黑風淵的罡風太烈，尋常修士靠近不了，破邪弩又太重，難以運過去。”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接道：“老夫的‘定風陣’或許能擋住罡風，隻是需要至陽靈力催動，軍中雖有火係修士，卻沒誰能達到大羅金仙後期的修為……”
趙不凡心中一動，正想現身，帳內突然傳來靈昭的低喝：“誰在外麵？”
他知道被發現了，索性不再隱藏，推門而入：“靈昭將軍，彆來無恙？”
帳內的幾人皆是一驚，待看清趙不凡的麵容，靈昭又驚又喜：“趙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收到靈曦的信，特來相助。”趙不凡拱手道，“恰好我略通至陽靈力，或許能幫上定風陣的忙。”
那名蒼老的修士聞言，眼睛一亮：“這位小友是大羅金仙後期？”見趙不凡點頭，他撫掌道，“太好了！有小友相助，定風陣可成！”
靈昭也鬆了口氣：“有趙兄在，我心中便有底了。黑風淵的妖物越來越多，再拖下去，恐怕整個北域都要遭殃，我們明日就出發！”
趙不凡點頭應下，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望北城的風帶著北域特有的寒意，吹動著城頭的軍旗，發出獵獵聲響。他知道，一場新的惡戰即將來臨，而這一次，他們麵對的，或許是比萬佛窟母巢、斷魂崖裂縫更可怕的敵人。
但他並不畏懼。指尖傳來月靈珠的清涼，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還有即將到來的決戰——這便是他們選擇的路，縱有風雪彌漫，亦要一往無前。
北域的風，已吹響了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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