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塔的廢墟在晨光中泛著青灰色的冷光，黑洞被雷光封印後，殘留的妖魔已被清理乾淨，隻留下滿地狼藉的屍骸與破碎的兵器。趙不凡靠在一塊斷裂的石柱上，胸口的起伏仍有些急促，驚雷劍插在身旁的泥土裡，劍身上的紫電漸漸隱去，隻餘一層淡淡的光暈。
付亞麗蹲在他麵前，用清水仔細擦拭他手臂上的血痕。那些被妖魔利爪劃出的傷口已不再流血，但猙獰的疤痕仍清晰可見，像一條條暗紅色的蜈蚣。“還疼嗎？”她的聲音放得很輕，指尖拂過疤痕時，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
趙不凡搖搖頭，握住她的手腕：“早不疼了。倒是你，剛才替我擋那一下，沒受傷吧？”他記得那隻骷髏妖的骨劍帶著淬毒的黑氣，若非付亞麗反應快，此刻躺在這裡的或許就是他。
“我有冰盾護著，沒事的。”付亞麗舉起手臂，展示給她看——水藍色的靈力在皮膚下遊走，形成一層薄薄的光膜，“你看，連油皮都沒破。”
李長老帶著弟子們清點戰場，腳步聲在廢墟間回蕩。他走到兩人麵前，手裡捧著一塊布滿裂紋的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鎮西”二字，邊角已被歲月磨得光滑。“這是從鎮塔將軍的石像裡找到的，”李長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想必是當年仙皇親賜的鎮西令牌，持此令者，可調動西疆所有修士。”
他將令牌遞到趙不凡麵前：“現在，該交給你們了。”
趙不凡愣住了，下意識想推辭：“長老，我們資曆尚淺，恐怕……”
“資曆從來不是靠年歲堆出來的。”李長老打斷他，目光掃過周圍的廢墟，“當年鎮塔將軍守在這裡時，比你們現在還年輕。這令牌認主，剛才封印黑洞時，它在石像裡發出了共鳴，顯然是認了你。”
付亞麗輕輕推了推趙不凡的胳膊，眼裡閃著鼓勵的光：“拿著吧，這不是榮譽，是責任。”
趙不凡看著令牌上“鎮西”二字，指尖觸到冰冷的青銅表麵，忽然想起望沙城那位獨眼掌櫃的笑容，想起守城士兵用身體撞向妖獸的背影，想起那些在風沙中頑強生長的紅柳。他深吸一口氣，接過令牌，緊緊攥在手心：“弟子趙不凡，定不負所托。”
李長老這才露出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修複鎮妖塔的封印，重建望沙城，安撫西疆的百姓……但這些不急，你們先隨我回萬星閣複命，宗主還在等著我們的消息。”
回程的路比來時平靜了許多。風沙似乎收斂了戾氣，道旁的紅柳抽出了嫩綠色的新芽，偶爾能看到牧民趕著羊群經過，遠遠地朝他們揮手致意。趙不凡和付亞麗並轡走在隊伍中間，鎮西令牌被他妥帖地收在儲物袋裡，卻總覺得有股沉甸甸的力量壓在心頭。
“在想什麼？”付亞麗側過臉問他，陽光透過她的發隙，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在想望沙城的百姓。”趙不凡勒住韁繩，望著遠處起伏的沙丘，“等我們從宗門回來，得先幫他們把城牆修起來，再教他們些基礎的禦敵術，總不能每次都靠我們來救。”
“我已經記下了。”付亞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冊子，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字，“這是我列的清單：需要多少塊青石加固城牆，要準備多少療傷藥以防妖獸突襲，還要請丹堂的長老來看看，能不能在西疆種些耐旱的靈草……”
趙不凡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忽然笑了：“有你在，我好像什麼都不用愁了。”
付亞麗臉頰微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誰讓你總想著往前衝，這些瑣事自然得有人操心。”話雖如此，嘴角卻忍不住揚起笑意。
隊伍行至斷龍崖時，遇到了前來接應的修士。為首的是位白發老者，正是萬星閣的宗主。他看到趙不凡和付亞麗，渾濁的眼睛裡泛起光亮：“好，好啊！果然沒讓我失望！”
宗主沒有多問戰場的細節，隻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回來就好。西疆的事，你們做得很好。”他轉頭對李長老說，“備宴，我要親自為這些孩子接風。”
萬星閣的慶功宴辦得簡單卻熱鬨。弟子們圍著趙不凡和付亞麗，聽他們講西疆的奇遇，講鎮妖塔底的凶險，講雷水合璧時的震撼。林嶽聽得最入迷，時不時拍著桌子叫好，手裡的酒碗都差點打翻。
“趙兄，付師姐，你們真是太厲害了！”林嶽滿臉崇拜，“等我突破仙王境，也要跟你們去西疆！”
“好啊，”趙不凡笑著給他滿上酒，“到時候我們三個並肩，把西疆的風沙都掃乾淨。”
付亞麗在一旁笑著補充：“前提是你得先把劍法練紮實，上次對練時，你連趙師兄的三招都接不住。”
林嶽撓著頭嘿嘿直笑，臉紅得像桌上的胭脂。
宴席散後，趙不凡獨自登上宗門的觀星台。夜風帶著山間的涼意吹來，衣袍獵獵作響。他從儲物袋裡取出鎮西令牌，在月光下細細端詳。令牌上的“鎮西”二字仿佛活了過來，在星光下閃爍著微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付亞麗提著一盞燈籠走來，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暖黃的光暈。“在這兒呢，我找了你半天。”她將燈籠遞給他，“宗主說明日讓我們去藏經閣，他說那裡有關於修複鎮妖塔封印的古籍。”
趙不凡接過燈籠，暖光驅散了周圍的夜色。他看著付亞麗，忽然覺得，所謂的“不負所托”，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是鎮塔將軍留下的鎖靈鏈，是李長老的信任，是望沙城百姓的期盼，更是身邊這個人始終如一的陪伴。
“走吧，”他收起令牌，與她並肩往台下走，“明日還要早起呢。”
燈籠的光暈在石階上投下兩個依偎的影子，一步步向下延伸。遠處的西疆還籠罩在夜色裡，但趙不凡知道，隻要他們帶著這份“不負所托”的信念走下去，總有一天，那裡會迎來真正的黎明——風沙停歇，草木叢生，百姓們能在陽光下安穩地曬著糧食，再也不用害怕黑暗中的嘶吼。
而他和她，會一直守在那裡，像鎮妖塔的基石，像西疆的紅柳，把根紮進這片土地，用雷與水的力量，護一方安寧，不負肩上的令牌，不負心中的承諾。
喜歡主角天下請大家收藏：()主角天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