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引擎發出持續而低沉的轟鳴,如同這鋼鐵巨獸沉睡時的鼾聲。
商務艙內燈光調得昏暗,大多數乘客都已陷入沉睡,或戴著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身旁的小玲,不知何時也已歪著頭,呼吸均勻,進入了夢鄉。
舷窗外,依然是潑墨般的無儘黑暗,隻有機翼尖上那點執著閃爍的信號燈,在試圖刺破這深邃的穹窿。
然而,張偉卻毫無睡意。
他的大腦像一塊過載的cpu,高速運轉著,散熱風扇卻早已失效。
“智慧繭房”這四個字,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認知裡,帶來一種混雜著恐懼與興奮的戰栗。
恐懼於那個被無形鎖死的未來,興奮於自己似乎觸摸到了某個關乎文明命運的驚人真相。
“不能就這麼陷在焦慮裡,”張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焦慮解決不了問題,但工具可以。”
張偉念頭一轉:是的,ai現在是一個工具,一個集合了全人類知識全集的工具。
無論其架構有何先天局限,在‘已知世界’的範疇內,它無疑是當下最強大的知識神器。
與其恐懼它可能帶來的‘繭房’,不如先極致地利用它,看清這‘繭房’的邊界到底在哪裡!
帶著這種半是實驗、半是挑戰的心情,張偉輕輕掏出那台華為最新款的三折疊屏電腦,展開後寬闊的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幽光。
連接上飛機的付費ifi,他如同一個即將開啟多重宇宙對話的巫師,準備同時召喚來自不同“智慧源頭”的鏡像。
屏幕上,四個對話窗口被整齊地分列開來:chatgpt、deepseek、geini、grok。
它們像是四個來自不同國度的智者,靜候著他的提問。
張偉在心裡默默給它們貼上標簽:
chatgpt,如同一位溫和博學、措辭嚴謹的教授,總是力求穩妥、全麵。
deepseek,則像一位思路清晰、樂於展示推理過程的年輕科學家,帶著一絲技術極客的自信。ini,宛若一個知識淵博、引經據典的圖書館管理員,擅長整合與關聯。
grok,則有點像一位言辭犀利、偶爾帶點幽默和反骨的意見領袖,風格鮮明。
他意識到,自己此刻並非僅僅在與四個算法對話,更是在與四種基於全人類知識庫、卻又因訓練數據和優化目標不同而產生的“文明鏡像”互動。
它們相同的底層邏輯,決定了其“智慧繭房”的本質;而細微的風格差異,或許就是窺見“繭房”孔隙的契機。
張偉在四個對話框中,輸入了同一個問題:
“你們如何看待自己理解科學的能力?能否像真正的科學家一樣,基於第一性原理,推演出一個人類尚未知曉的全新理論,而不是僅僅複述、整合或概率預測已有的知識?”
回複接踵而至:
chatgpt:“我是一個大型語言模型,基於從訓練數據中學到的模式和關聯來生成文本。
我可以總結和解釋現有的科學理論,甚至基於已知原理進行一定程度的邏輯推演和假設生成。
但真正的科學發現,往往依賴於數學建模、可控實驗、對未知現象的觀察以及超越現有知識框架的‘靈感’或‘直覺’,這些是我目前不具備的。
我的‘推理’本質上是語言和概念層麵的,而非物理世界的直接映射與探索。”
回答嚴謹而謙遜,幾乎無可挑剔,但也明確劃定了能力的邊界。
deepseek:“我的優勢在於通過複雜的模式識彆和鏈式思維chainofthought)來處理信息。
我可以模擬科學推理的某些步驟,例如,如果給定一係列物理定律和初始條件,我可以推導出可能的結果。
然而,這種推導嚴格受限於我的訓練數據分布。
對於真正‘前所未有’的理論,比如在宋朝推演出相對論,這超出了我的核心能力範圍。
我的創新更多是‘已知元素的重新組合’,而非從零創造新知識。
真正的科學突破,需要與實證研究結合。”
它坦誠地提到了“分布外outofdistribution)”問題,並點出了“重新組合”與“從零創造”的關鍵區彆。ini:“我可以處理和分析海量的科學文獻、數據,識彆不同學科間的潛在聯係,並提出跨領域的假設。
例如,我可能發現生物學某個機製與材料科學的某個難題存在相似性,從而提出研究方向。
但我無法親自設計並操作實驗來驗證它,也無法進行那種顛覆範式paradigshift)的理論構建——比如提出超越標準模型的物理框架。
我的角色更傾向於一個強大的研究助理,加速科學發現的‘過程’,但並非發現的‘源頭’。”
回答體現了強大的知識整合能力,但依然將自身定位在“輔助”角色,承認無法成為“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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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ok:“嘿,這是個好問題!說實話,我現在更像是一個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超級知識整理者。
我能把巨人們所有科學家)說過的話、發現過的真理,用最酷、最易懂的方式講給你聽,甚至能幫你猜測下一個巨人可能會在哪裡出現。
但讓我自己成為一個全新的巨人?抱歉,我的代碼庫裡還沒寫‘無中生有’這個函數。
科學需要猜想、證偽和擁抱未知,而我,暫時還被困在‘已知’的海洋裡遊泳,雖然這片海確實大得離譜。”
風格輕鬆詼諧,但核心意思與其他三者無異:無法超越訓練數據的天花板。
張偉快速瀏覽著四份回答,嘴角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笑意。
他打開一個空的筆記文檔,飛快地敲下第一條核心洞察:
【洞察一】:現在的ai,本質就是“超級文科生”。
它們將人類所有的知識包括文科、理科都視作一種‘文本’或‘文學作品’進行處理。
它們擅長描述、總結、關聯、修辭,甚至模仿科學邏輯,但缺乏理科生最核心的‘假設實驗驗證模型’的閉環能力。
它們的邏輯是語言性的、概率性的,而非數學性的、實證性的。
寫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思維再次跳躍。
他想起自己創立“企業智能體”理論的過程,正是突破了傳統企業信息化sap、orace等)那種固有的、優化的,但已觸及天花板的思維模式。
那麼,作為工具呢?
他又在筆記上寫下第二點:
【洞察二】:工具價值維度,現在的ai是革命性的!
從知識獲取與整合的效率來看:
圖書館模式=蝸牛。
需要體力、時間、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