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統揮刀砍翻一名衝來的蠻兵,正要命令部下擴大戰果,徹底焚毀糧草,異變陡生!
“嗚——嗚——”
低沉而蒼涼的牛角號聲驟然從澗穀兩側的山林中響起,打破了拂曉的寧靜。
緊接著,密集的箭矢如同毒蛇般從黑暗中激射而出,目標並非那些燃燒的糧草,而是正在衝殺的江東兵!箭矢力道強勁,且不少帶有詭異的幽藍色澤,顯然是淬了蠻族特有的毒藥。
“有埋伏!”淩統心頭一凜,猛地格開一支射向麵門的毒箭,“撤退!按原路撤退!”
然而,他們來的方向,此刻已經被不知何時出現的蠻兵堵住,那些蠻兵手持刀盾,嚎叫著發起了反衝擊。而澗口的另一端,也出現了聯軍的旗幟和嚴陣以待的長槍陣。
淩統瞬間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鄧艾不僅預判了他的行動,還布下了重兵埋伏!他當機立斷,不再試圖原路返回,而是率領部下向埋伏看似較少的一側山坡發起了決死衝鋒。
“殺出去!”
血戰在鷹嘴澗兩側的山坡上展開。淩統所部不愧是江東精銳,雖陷重圍,卻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結陣且戰且退,與埋伏的蠻兵和及時趕到的聯軍援軍激烈搏殺。淩統本人更是驍勇無比,手持長刀,左衝右突,接連斬殺數名蠻族勇士,試圖撕開一條血路。
但聯軍的準備顯然更為充分,勃紮派來的弓手不斷從高處傾瀉箭雨,給江東兵造成了持續傷亡。淩統身先士卒,肩頭也被一支毒箭擦過,雖未深入,但一陣麻癢之感迅速蔓延開來。
“將軍!快走!”親兵拚死護衛。
淩統咬牙,知道不能再糾纏,猛地擲出幾枚煙幕彈江東工匠仿製交州之作,效果稍遜),趁著煙霧彌漫,率領殘部奮力衝破了聯軍並不算嚴密的包圍圈,狼狽不堪地遁入山林之中。
鷹嘴澗的火光漸漸被撲滅,雖然部分糧草被焚,但損失遠未達到陸遜預期的程度。而淩統帶去的五百精銳,最終能跟隨他逃回廬陵的,不足三百,且大半帶傷,淩統本人亦中了輕微箭毒,需要調治。
鷹嘴澗的消息很快傳回雙方大營。
鄧艾接到戰報,微微頷首。雖未能全殲來襲之敵,但重創其精銳,挫敗了其斷糧企圖,更重要的是……
“陸遜果然……果然選擇了此處。而且,他派出的……是淩統這等猛將,卻……卻未從北部防線調動我軍一兵一卒。”他對身邊的副將說道,“此戰,至少……至少向陸遜表明,我軍北部防線穩固,並未……並未因可能的‘盟友’而放鬆警惕。”
換言之,陸遜通過這次試探,很可能得出“曹交勾結”可能性降低的判斷。這對聯軍而言,並非完全有利,因為一個疑神疑鬼、傾向於保守的陸遜,遠比一個放下包袱、決心求戰的陸遜更難對付。當然,這也可能促使陸遜采取更激進的行動,而這,同樣蘊含著機會。
廬陵城內,陸遜看著肩頭裹傷、麵色因箭毒而有些蒼白的淩統,聽完他的詳細稟報,沉默良久。
“敵軍早有防備,埋伏精當……北部防線,毫無異動……”陸遜喃喃自語。淩統的失敗,損失兵力尚在其次,關鍵是傳遞回來的信息——鄧艾似乎並未被北方的“威脅”所牽製,他能從容調動兵力設伏,說明其側後相對安全。
“難道……那些流言,那些‘密信’,真的隻是曹操的離間之計?陳暮、龐統,隻是順勢而為,故布疑陣?”陸遜心中念頭飛轉。若果真如此,那麼他之前因猜疑而采取的保守策略,反而給了聯軍穩固營盤、磨合部隊的時間。
一股強烈的懊惱和緊迫感湧上心頭。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對手巧妙地利用了性格多疑的弱點。
“都督,末將無能……”淩統請罪。
陸遜擺了擺手,語氣恢複了平靜:“非你之過。鄧艾此子,確有過人之處。此戰,也並非全無收獲,至少……讓我們看清了一些東西。”他眼中重新凝聚起銳氣,“傳令各部,加緊備戰。看來,我們與鄧艾的決戰,不會太遠了。”
他走到窗邊,望向聯軍大營的方向。疑雲雖未完全散去,但鷹嘴澗的火光與鮮血,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困獸猶鬥,更何況他陸伯言手握江東精銳?既然試探的結果傾向於流言為虛,那麼,是時候讓鄧艾和整個聯軍,見識一下江東兒郎真正的實力了。下一步,他將不再被動試探,而是要主動尋求決戰之機,至少,要在陸路徹底打垮這支聯軍的前鋒,扭轉整個戰局的頹勢!
鷹嘴澗的一場小火,未能燒毀聯軍的糧草,卻點燃了陸遜胸中沉寂已久的戰意。東南戰局,因這一場失敗的試探,驟然加速,向著更為慘烈的決戰階段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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