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映照著潘金蓮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也映照著蕭明眼中複雜難明的情緒。
“我是誰？我有什麼目的？”蕭明在心中反複咀嚼著潘金蓮的問題，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難道要告訴她，自己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的靈魂，意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附身在一個同名同姓的家丁身上？隻怕說出來，她會把自己當成瘋子。
見蕭明沉默不語，潘金蓮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似乎在等待著他自己揭開謎底。
良久，蕭明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夫人，有些事情，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我隻能告訴你，我對夫人，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潘金蓮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西門府裡，又有幾人是真正對我‘並無惡意’的？”
她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不過是垂涎我的美色；那些女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嫉妒與算計。就連西門慶……他娶我，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他那變態的占有欲罷了。”
這番話，大膽而直白，完全不像一個古代女子應有的言辭。
蕭明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夫人似乎……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
“滿意？”潘金蓮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出聲，“蕭明，你也是個男人，你覺得，一個女人，被迫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日日夜夜麵對著一個粗鄙不堪、喜怒無常的丈夫，她會滿意嗎？”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憤怒和不甘。
“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潘金蓮猛地轉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輪孤寂的明月，聲音中充滿了悲涼，“憑什麼女子就要三從四德，就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憑什麼女子就要困守於內宅，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追求？”
“憑什麼男人們可以三妻四妾，尋花問柳，而女子稍有不慎，便要背負上‘不守婦道’的罵名，甚至被浸豬籠，受千夫所指？”
這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驚雷般在蕭明耳邊炸響。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潘金蓮的背影，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些話，這些思想，完全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認知！
質疑男尊女卑！探討婚姻自由！
這……這分明就是現代女性才會有的獨立意識和反抗精神！
蕭明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眼前的潘金蓮，絕對是一個穿越者！而且，她似乎對這個時代的種種不公，充滿了怨念和憤懣。
“夫人……”蕭明艱難地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潘金蓮緩緩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蕭明，那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又有一絲試探：“蕭明，你告訴我，難道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
“我……”蕭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夫人所言，確實……確實引人深思。”
他不敢直接表示讚同，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潘金蓮的這番話，卻也深深觸動了他內心的某根弦。
是啊，憑什麼？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何其低下。她們就像是男人的附屬品，沒有自由，沒有尊嚴，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
而潘金蓮，這個被後世貼上“淫婦”標簽的女人，她內心的苦楚和不甘，又有誰能真正理解？
“引人深思？”潘金蓮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被一抹冷笑取代，“看來，你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被這世俗的枷鎖束縛住了思想。”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我倒想聽聽，你對這‘婚姻’二字，又有何高見？”
蕭明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潘金蓮在進一步試探他。
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婚姻，竊以為，當以兩情相悅為基礎。若無感情，即便強行捆綁在一起，也不過是同床異夢，互相折磨罷了。”
“兩情相悅？”潘金蓮的眼睛猛地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好一個‘兩情相悅’！說得好！”
她快步走到蕭明麵前，眼神中充滿了激動和讚賞：“蕭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與那些迂腐的男人，果然不同！”
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倒讓蕭明有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