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的屍體,很快被拖了下去。
但演武場上那股血腥和背叛的氣息,卻久久沒有散去。
聚義廳內,燈火通明,氣氛卻比深夜的寒風還要冰冷。
所有頭領都沉默不語,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震驚、憤怒和一絲後怕。
誰能想到,平日裡掌管刑罰、鐵麵無私的裴宣,竟然是隱藏最深的內鬼。如果不是蕭明設計將他揪出,後果不堪設想。
宋江坐在頭把交椅上,麵色灰敗,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裴宣的背叛,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無比的打擊。這不僅讓他失去了一個心腹兄弟,更讓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兄弟義氣”,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他引以為傲的知人善任,在現實麵前,被擊得粉碎。
“哥哥,此事……錯不在你。”軍師吳用見他神情頹喪,在一旁低聲勸慰道,“幽影閣行事詭秘,防不勝防。裴宣此賊,隱藏得太深,我等皆被他蒙蔽了。”
宋江慘然一笑,擺了擺手,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眾人,最後落在了蕭明的身上。他的眼神複雜,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蕭明兄弟,”宋江的聲音沙啞而疲憊,“這次,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及時察覺,力挽狂瀾,我梁山泊百年基業,險些毀於一旦。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這番話,既是獎賞,也是一種試探。
蕭明心中明鏡似的,他知道,經過此事,宋江對他的信任和倚重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但同時,猜忌的種子也已經埋下。
他要的,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虛名浮利,而是實實在在的權力,能夠保護梁山、改變梁山命運的權力!
蕭明上前一步,對著宋江深深一揖,朗聲道:“哥哥言重了。蕭明身為梁山一員,為山寨清除奸佞,乃是分內之事,不敢求賞。隻是……經此一事,小弟心中,實有幾分憂慮,不吐不快。”
“哦?蕭明兄弟有何憂慮,但說無妨。”宋江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哥哥,裴宣雖死,但幽影閣的威脅並未解除。”蕭明神情凝重地說道,“此番他們派內鬼破壞我們的攻城器械,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壯大實力,阻撓我們攻打州府。這說明,他們非常害怕我們梁山與朝廷的關係走得太近!”
吳用撫著胡須,點頭道:“蕭明兄弟所言極是。幽影閣似乎在暗中策劃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我們梁山,很可能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顆棋子,或者說……一個障礙。”
“所以,”蕭明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小弟以為,我們不僅不能停止攻打州府的計劃,反而要加快步伐,打得更堅決,更響亮!我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朝廷,也告訴那個藏在暗處的幽影閣,我們梁山泊,絕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番話,擲地有聲,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原本因裴宣之事而有些動搖的頭領們,頓時又被激起了鬥誌。
“對!蕭明兄弟說得對!乾他娘的!”李逵第一個跳起來吼道。
“沒錯!打下幾座城池,看那些狗官和鼠輩還敢不敢小瞧我們!”魯智深、武鬆等人也紛紛附和。
就連之前主張招安的呼延灼、關勝等人,此刻也覺得蕭明言之有理。梁山被滲透得如此厲害,若不主動出擊,展示實力,恐怕連招安的資格都沒有了。
宋江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心中的頹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豪情。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好!就依蕭明兄弟之言!傳我將令,三日之後,全軍出征,攻打高唐州!”
高唐州,知州高廉,乃是太尉高俅的叔伯兄弟,仗勢欺人,魚肉百姓,民怨極大。攻打高唐州,既能師出有名,又能沉重打擊高俅的氣焰,正是最佳的目標。
“哥哥英明!”眾人齊聲應道。
蕭明見時機成熟,再次上前一步,說道:“哥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次出征,非同小可,必須做好萬全準備。小弟不才,願為先鋒,統領一支人馬,負責打造器械、探路清障等事宜。同時,為了確保山寨大本營的安全,懇請哥哥將山寨的防務,全權交由林衝姐姐和陸雲兄弟負責!”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幾乎是要將梁山一半的兵權,都攬到自己和親信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