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仿佛是凝固的墨汁,濃稠得化不開。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隻能勉強照亮身前三尺之地,更遠處,則是深不見底的幽邃。
密道之內,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一股陳腐的黴味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直往鼻孔裡鑽。腳下的石階有些濕滑,布滿了青苔,每一步都需走得格外小心。水滴從頭頂的岩壁上滲出,“滴答”、“滴答”,在寂靜無聲的甬道裡,敲打出令人心悸的節拍。
林衝在前,蕭明在後。
豹頭環眼的巾幗女將,此刻全神貫注,手中長槍的槍纓微微顫動,槍尖斜指地麵,步伐輕盈而沉穩,像一隻在暗夜中巡視領地的獵豹。她的感官提升到了極致,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蕭明緊隨其後,他雖不會武功,但來自現代的豐富知識和冷靜頭腦,讓他此刻成了林衝最可靠的後盾。他一手舉著火折子,另一隻手則緊緊握著潘金蓮給的瓷瓶,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的石壁。
“小心腳下。”蕭明壓低聲音提醒道,他發現地麵上有一些不甚明顯的劃痕,似乎是重物拖拽所留下的痕跡。
林衝臻首微點,沒有回頭,隻是用行動表示自己已經收到。她對蕭明的細心觀察,心中不禁又多了幾分認同。這個男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那份臨危不亂的鎮定和洞察秋毫的敏銳,卻比許多所謂的江湖好漢要強上百倍。
兩人又往前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甬道開始變得開闊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愈發濃重。
火光搖曳間,一間簡陋的石室,出現在他們麵前。
石室不大,約莫三四丈見方,正中擺著一張石桌,幾隻石凳,角落裡還堆放著一些破舊的麻袋和瓦罐,看上去像是一個臨時的歇腳點。
然而,石桌上、地麵上,星星點點的暗褐色血跡,卻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搏殺。
林衝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如刀。她快步上前,用槍尖撥開一個倒塌在地的瓦罐,幾枚沾染著血跡的鐵蒺藜,滾落出來。
“是‘幽影閣’的獨門暗器。”林衝的聲音,冷得像冰。她認得這種暗器,淬有劇毒,歹毒無比。
蕭明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看來,這裡確實是“幽影閣”的一處秘密據點。他們不僅利用密道潛入天機穀下毒,甚至還在這裡發生過內鬥或是處理過“叛徒”。
他的目光,在石室中仔細搜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忽然,他在石桌的桌腿下,發現了一點異樣。
那是一小塊布料,被桌腿死死壓住,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蕭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挪開石桌,將那塊布料撿了起來。布料是深灰色的,質地堅韌,似乎是從什麼人的衣袍上撕扯下來的。而在布料的一角,用金線繡著一個極其微小、卻又異常精致的圖案。
那是一朵祥雲,中間托著一個“陸”字。
“林衝,你看這個。”蕭明將布料遞了過去。
當林衝看到那個“陸”字時,整個身體,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一把奪過布料,死死地攥在手心,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她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師兄……是大師兄的‘雲紋袖’……”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悲愴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這“雲紋袖”,是她師父當年親手為大弟子陸謙縫製的。陸謙天資聰穎,是師父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林衝年少時,最為敬佩和依賴的師兄。三年前,陸謙下山遊曆,卻從此杳無音信,生死不明。師父為此傷心欲絕,一病不起,最終鬱鬱而終。
這成了林衝心中,永遠的痛。
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師兄的貼身之物!而且,還是在這種情境之下!
難道……難道師兄的失蹤,和“幽影閣”有關?他……他加入了這個邪惡的組織?
不!不可能!
林衝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猜測。在她心中,那個溫文爾雅、正直善良的大師兄,怎麼可能與這等濫殺無辜的魔頭為伍?
“林衝,你冷靜點!”蕭明見她情緒激動,連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透過衣衫,傳來一股安定的力量。林衝混亂的思緒,稍稍平複了一些。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蕭明,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
“蕭郎……我……我不信……師兄他絕不是那樣的人!”
看著她脆弱無助的樣子,蕭明心中一軟。他能理解她的感受,那種至親之人可能墮入深淵的痛苦,足以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他沒有多說什麼大道理,隻是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這個擁抱,沒有絲毫情欲,隻有純粹的安慰和支撐。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難受。”蕭明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任何猜測都為時過早。也許,你師兄也是受害者。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更多的線索,查明真相,而不是在這裡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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