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穿過偏殿的殘破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聲響,讓本就凝重的氣氛更添了幾分蕭索與悲涼。
陸謙帶來的驚天秘密,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幸存的天機穀之人的心頭。顛覆大宋的陰謀,關係國運的藏寶圖,還有林衝身上背負的守護者宿命……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茫然。
長久的死寂之後,一位須發皆白、資格最老的張長老,顫巍巍地站起身,渾濁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蕭明身上,聲音沙啞地問道:“蕭……蕭公子,如今,我天機穀遭此大劫,穀主與眾長老不幸罹難,幽影閣又對我等虎視眈眈,我等……我等該何去何從啊?”
這一問,也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彷徨。是啊,何去何從?
家園被毀,高手凋零,外麵還有著一個龐大到足以顛覆國家的恐怖組織在覬覦著他們最後的秘密。他們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一時間,殿內議論紛紛,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還能怎麼辦?跟他們拚了!我天機穀傳承數百年,豈能就此斷絕!”一位性格火爆的年輕弟子漲紅了臉,激動地喊道。
“拚?拿什麼拚?”另一位年長的弟子立刻反駁,“我們現在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連像樣的戰力都湊不齊。幽影閣隨便派一隊人馬過來,我們都抵擋不住!”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大不了,我們啟動穀中所有機關,跟他們同歸於儘!”
“說得輕巧!你這是想讓我們天機穀徹底從世上消失嗎?”
悲觀、憤怒、不甘、絕望……種種情緒在人群中蔓延。有人主張死戰到底,扞衛天機穀的尊嚴;有人則心生退意,認為應該立刻解散,各自逃命,至少能為天機穀保留一些血脈。
蕭明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深邃如海,手指在桌案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潘金蓮坐在他的身旁,感受著他內心的波瀾。她沒有出聲打擾,隻是將自己的手,輕輕地覆在了他敲擊的手背上,用掌心的溫度,傳遞著無聲的支持和信任。
蕭明的手指一頓,反手握住了潘金蓮柔軟的手,心中紛亂的思緒,仿佛在這一握之下,找到了一個安定的錨點,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原本嘈雜的大殿,隨著他的起身,竟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彙聚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他就是此刻唯一的主心骨。
“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蕭明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家園被毀,親人罹難,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想報仇,想死戰,這都是人之常情。”
他話鋒一轉,變得銳利起來:“但是,光憑一腔血勇,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幽影閣的強大,遠超我們的想象。他們既然能策劃出顛覆大宋的陰謀,其實力之雄厚,絕非我們現在這點人手可以抗衡。留在這裡死守,無異於以卵擊石,除了讓我們所有人白白犧牲,斷送天機穀最後的傳承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這番冷靜而殘酷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澆熄了眾人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些叫囂著要死戰的弟子,也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那……依蕭公子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張長老再次開口問道,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請教的意味。
蕭明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分道揚鑣。”
“什麼?”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沒錯,就是分道揚鑣。”蕭明斬釘截鐵地重複道,“目標太大,容易被一網打儘。我們必須化整為零,分散突圍。”
他走到大殿中央,目光灼灼地看著眾人,繼續說道:“我的計劃是,將所有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幾位熟悉地形的長老帶領,帶著大部分的婦孺和年輕弟子,立刻從密道離開,分散到各地隱姓埋名,暫時躲避風頭。我會將穀中剩下的所有金銀細軟和物資,都留給你們,作為安身立命的資本。”
“而另一部分……”蕭明頓了頓,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由我,帶領少數精銳,帶著林衝姑娘和陸謙,前往江南。”
“去江南?”眾人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