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儘的黑暗。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身體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巨石、泥土、斷裂的樹木,如同冰雹般從頭頂砸落。
蕭明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兩個溫軟的身軀,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給了這末日般的景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骨骼發出痛苦的呻吟,意識在清醒與模糊的邊緣瘋狂搖擺。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但他不能暈過去,他死死地咬著舌尖,用劇痛來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他知道,一旦他鬆手,懷裡的潘金蓮和林衝,就會被這狂暴的衝擊波撕成碎片。
不知過了多久,那毀天滅地的震動,終於緩緩平息。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咳……咳咳……”
蕭明猛地咳出一口帶著泥沙的鮮血,費力地推開壓在身上的斷木和石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散了架,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尤其是後背,火辣辣的,仿佛被剝了一層皮。
他顧不上檢查自己的傷勢,第一時間看向了懷裡。
潘金蓮和林衝,因為被他護在身下,除了有些擦傷和灰頭土臉之外,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她們緊閉著雙眼,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
看到她們沒事,蕭明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環顧四周。
他們此刻,正身處一個被亂石和泥土掩埋了大半的洞穴中。身後,是徹底坍塌的地宮,前方,唯一的出口也被堵得嚴嚴實實,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石縫中艱難地透了進來。
他們……被活埋了。
這個認知,讓蕭明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沉入了穀底。
“金蓮?林衝?醒醒!”蕭明顧不上身上的劇痛,用力地搖晃著懷中的兩人。
“嗯……”
潘金蓮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在經曆了短暫的迷茫之後,迅速恢複了清明。
“我們……還活著?”她看著眼前的蕭明,聲音沙啞地問道。
“嗯,還活著。”蕭明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過,暫時出不去了。”
潘金蓮也迅速明白了他們此刻的處境。她看了一眼被堵死的出口,又看了看蕭明血肉模糊的後背,眼圈瞬間就紅了。
“你……”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傷口,卻又不敢,生怕弄疼了他。
“我沒事,皮外傷。”蕭明故作輕鬆地說道,但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卻出賣了他。
“彆動!”潘金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迅速從懷中那個始終被她貼身保護的“百寶箱”裡,取出了急救包。消毒、上藥、包紮……她的動作熟練而輕柔,眼神中充滿了憐惜和自責。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他根本不會傷得這麼重。
在潘金蓮為蕭明處理傷口的時候,林衝也悠悠轉醒。她不愧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隻是稍微有些脫力,並無大礙。
“我們被困住了。”林衝看了一眼四周,冷靜地做出了判斷。
“嗯。”蕭明點了點頭,“得想辦法出去。”
說著,他便想站起來,去探查一下出口的情況,卻被潘金蓮一把按住。
“你彆動!”潘金蓮的語氣帶著一絲嗔怪,“你的傷很重,再亂動,傷口會再次撕裂的。”
“這點小傷算什麼。”蕭明嘴上逞強,但身體傳來的虛弱感,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坐下。
“我去看看。”林衝站起身,走到被堵死的洞口,仔細地檢查起來。
她推了推幾塊巨石,又側耳傾聽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臉色凝重地說道:“堵得很死,憑我們三個人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推開。而且,外麵的結構也不穩定,如果強行挖掘,很可能會引起二次坍塌。”
這個消息,讓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