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林衝便已悄然出門。
她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短打,臉上用特製的藥水塗抹得蠟黃,嘴角還點了一顆黑痣,再配上那略顯佝僂的身形,活脫脫一個為生計奔波的底層苦力,任誰也無法將她與那個名震京城的“豹子頭”聯係在一起。
這便是“蜂巢”的厲害之處,不僅僅是收集情報,更能為成員提供各種以假亂真的身份偽裝,讓他們如同水滴彙入大海,無聲無息地融入到汴京城的各個角落。
林衝沒有直接去貢院,而是在城南一個破舊的雜院附近,找了個茶寮坐下。這裡是底層勞力聚集的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她點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默默地觀察著雜院的動靜。根據“蜂巢”連夜傳來的情報,那個挑糞工,就住在這個院子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亮,雜院裡的人也陸續走了出來。有推著車去賣炊餅的,有扛著活計去碼頭的,也有像林衝一樣,無所事事地聚在街邊閒聊的。
終於,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林衝的視線中。
正是那個挑糞工!
他依舊是那副打扮,挑著兩個空糞桶,低著頭,步履匆匆地朝著貢院的方向走去。林衝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始終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路上,挑糞工沒有任何異常,隻是在路過一個包子鋪時,買了個肉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直到貢院附近,他才停下腳步,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無人跟蹤後,才從側門閃身而入。
林衝沒有跟進去,而是在貢院外圍遊走,她知道,真正的重頭戲,在黃昏。
……
與此同時,“濟世堂”內,潘金蓮的“好戲”,也正式開鑼了。
今日,她特意點名,邀請那位最是張揚的國子監監生王浩,到內堂進行“深度診療”。
王浩受寵若驚,打扮得油頭粉麵,一進門,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潘金蓮,幾乎要放出光來。
“潘神醫,您……您單獨找我,可是我的身體,有什麼不妥?”王浩搓著手,一臉期待地問道。
潘金蓮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羅裙,領口開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輕浮,又隱隱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引人遐想。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始問診,而是親自為王浩沏了一杯茶,動作優雅,宛如行雲流水。
“王公子吉人天相,身體並無大礙。”潘金蓮將茶杯遞到王浩麵前,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他的手背,帶來一陣觸電般的酥麻。
“隻是……”她話鋒一轉,柳眉微蹙,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小女子觀公子麵相,印堂雖亮,但眉宇間卻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此乃……破財之兆啊。”
王浩心中一驚,連忙問道:“神醫此話怎講?我……我最近並無大的開銷啊。”
“天機不可泄露。”潘金蓮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小女子隻是提醒公子一句,凡事,莫要高興得太早。有些東西,看似唾手可得,但若德不配位,終將化為泡影,甚至……會招來禍端。”
她的話,說得模棱兩可,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王浩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王浩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這次為了科舉的事,可是下了血本,通過家裡的關係,搭上了蔡京門下的一位紅人,花重金買了一份“必中”的考題。此事進行得極為隱秘,他自以為天衣無縫,怎麼會被一個郎中看出了端倪?
難道……是走漏了風聲?
看著王浩變幻不定的臉色,潘金蓮知道,她的“鉤子”,已經下對了地方。
她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話鋒一轉,柔聲說道:“當然,這也隻是小女子的一點淺見,當不得真。公子才高八鬥,此次春闈,定能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小女子在這裡,先預祝公子旗開得勝了。”
她說著,端起茶杯,以袖掩麵,輕輕抿了一口,那嬌媚的姿態,看得王浩心神蕩漾。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一邊是潘金蓮那勾魂攝魄的魅力,讓他難以自持;另一邊,又是她那句“破財之兆”,讓他如坐針氈。
“神醫……神醫可有破解之法?”王浩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湊上前去,急切地問道。
潘金蓮放下茶杯,幽幽地歎了口氣:“破解之法,倒也不是沒有。隻是……此事關乎公子前程,小女子一個婦道人家,不敢妄言。”
她越是這般推脫,王浩的心裡就越是沒底。
“神醫但說無妨!隻要能助我高中,日後必有重謝!”王浩拍著胸脯保證道。
潘金蓮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裝作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我聽說,城南的‘靜心庵’,有一位得道高尼,最擅長為人祈福消災。公子不妨去那裡求個平安符,或許能化解此次劫難。”
“靜心庵?”王浩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