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胖牢頭臉上的諂媚笑容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蕭明,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而那八名氣息彪悍的武道高手,則像是被觸動了機關的木偶,齊刷刷地將目光鎖定在了蕭明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警惕和殺意。
“大……大人……”胖牢頭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乾澀地說道,“您……您說什麼?您要進‘天字號’監區?”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地向後挪了半步,手也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掛著的一枚牛角號,那是天牢最高級彆的警報信號。
“怎麼?”蕭明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利劍,直刺胖牢頭的雙眼,“本官的話,你沒聽清麼?還是說,這天牢,已經不是我大宋的天牢,而是他高太尉的私家後院了?”
一頂天大的帽子,就這麼輕飄飄地扣了下來。
胖牢頭嚇得一個哆嗦,差點直接跪在地上。他在這天牢裡作威作福多年,最懂的就是察言觀色、趨利避害。眼前這位神秘的皇城司大人,雖然年輕,但身上那股子殺伐決斷的煞氣,以及言語間滴水不漏的陷阱,都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心驚肉跳。
“不不不,大人您誤會了!”胖牢頭連忙擺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的哪有那個膽子!隻是……隻是這‘天字號’監區,非同小可。高太尉和陸虞候親自下過死命令,任何人,沒有他們二位的親筆手令,都不得入內。這……這也是為了大人的安全著想啊!”
“我的安全,就不勞你費心了。”蕭明冷笑一聲,從懷中又掏出了一份卷軸,直接甩在了胖牢頭的臉上。
“自己看!這是不是高太尉的親筆手令!”
這當然不是。這是李師師動用“護世盟”的力量,在半個時辰內偽造出來的。無論是紙張、墨跡,還是那獨特的印章,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亂真。
胖牢頭戰戰兢兢地撿起卷軸,展開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熟悉的字跡,那鮮紅的私印,確實是高太尉的手筆無疑!
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按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陸虞候不可能不提前打聲招呼。
蕭明將他的猶豫儘收眼底,心中冷笑,嘴上卻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步步緊逼道:“怎麼?手令也看了,還想抗命不成?還是說,你和那豹子頭林衝有所勾結,想要拖延時間,好讓他銷毀罪證?”
“罪證?”胖牢頭一愣。
“哼!”蕭明重重地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用一種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你當真以為,高太尉抓林衝,隻是因為私人恩怨?我告訴你,我們皇城司查到,林衝暗中勾結朝中重臣,意圖謀反!而他手中,掌握著一份足以讓高太尉萬劫不複的名單!太尉大人命我連夜提審,就是要撬開他的嘴,拿到那份名單!此事,乃是天大的機密,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你我,都要人頭落地!”
這番半真半假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胖牢頭的心上。
他雖然是高俅的心腹,但說到底,也隻是個看門狗。皇城司和太尉之間的神仙打架,他連邊都沾不上。他隻知道,如果耽誤了太尉的大事,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這……這……”胖牢頭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彙成了小溪,順著他肥碩的臉頰流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那八名麵無表情的武道高手,又看了看蕭明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內心的天平,開始劇烈地傾斜。
就在這時,蕭明仿佛不經意地歎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罷了,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讓你為難了。”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塞進了胖牢頭的手裡,“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等此事了結,高太尉麵前,我自會為你美言幾句。日後,這天牢提轄的位置,未必就不能是你來坐。”
蘿卜加大棒,威逼加利誘。
胖牢頭捏著手裡那沉甸甸的錢袋,感受著那金錠的堅實質感,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徹底崩潰了。
“大人說的是哪裡話!為太尉分憂,為大人效勞,是小人的本分!”他瞬間換上了一副無比諂媚的嘴臉,對著那八名高手喝道,“都瞎了眼嗎?沒看到是皇城司的大人奉太尉手令前來辦案?還不快把門打開!”
那八名高手雖然依舊麵帶疑色,但既然牢頭已經發話,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合力將那扇沉重的鐵門緩緩推開。
“吱嘎——”
刺耳的摩擦聲中,一股更加濃鬱的、混合著死亡與絕望氣息的寒風,從門後撲麵而來。
蕭明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