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濃墨，化不開。黑水城，這座矗立在沙漠中的孤城，此刻像是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遠古巨獸，沉默著，喘息著。城中沒有一絲往日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和壓抑。
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等待著那場即將到來的黎明前的血戰。有的在擦拭著自己手中的兵器，那專注的神情仿佛是在撫摸著自己最心愛的情人；有的在默默地寫著家書，那顫抖的筆尖承載著對遠方親人無儘的思念和牽掛；還有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大口地喝著烈酒，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來麻痹自己那早已被恐懼侵蝕的神經。
蕭明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一個人站在那高高的點將台上，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冰冷的鎧甲。那沉重的分量壓在他的身上，也壓在他的心上。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他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他的靈魂終究還是屬於那個和平的年代。他會害怕，會恐懼，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感到不安。他隻是一個被命運推著走的小人物，一個可憐的穿越者。
“在害怕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是林衝。她也換上了一身緊身的軟甲，將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儘致。她的手中捧著一個頭盔。
“有點。”蕭明沒有回頭，也沒有否認。在她的麵前，他不需要偽裝。
“我也是。”林衝走到他的身邊，將頭盔遞給了他，輕聲說道，“我的手現在都還在發抖。”
蕭明接過頭盔，轉過身看著她。月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她的眼神卻異常的明亮，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我一起去？”蕭明問道。
“因為，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林衝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蕭明那早已亂成一團的心湖裡，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對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一下她那絕美的臉龐，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卻停住了。他不能。他不能再給她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了。他已經有了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潘金蓮，他不能再辜負另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他緩緩地收回了手，將頭盔戴在了頭上。
“幫我。”他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嗯。”林衝應了一聲，走上前去，伸出她那纖細的雙手，為他整理著那冰冷的鎧甲。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的珍寶。她的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他那滾燙的脖頸，兩個人的身體都微微一顫。一股曖昧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悄然彌漫開來。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他們的眼中隻剩下了彼此。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喲，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是耶律乙辛。她也換上了一身火紅色的皮甲，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那笑容裡有嫉妒，有不甘，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酸楚。
林衝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後退了兩步，與蕭明保持著距離。
“耶律姑娘，說笑了。”蕭明的心中閃過了一絲尷尬，但他的臉上卻不動聲色。
“我可沒有說笑。”耶律乙辛走到他的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嘖嘖稱奇道：“沒想到，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穿上這身烏龜殼，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嘛。”她的嘴還是那麼的毒。
“耶律姑娘過獎了。”蕭明淡淡地說道，“比起耶律姑娘這身火雞毛，我這身烏龜殼確實是相形見絀了。”
“你！”耶律乙辛被他噎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她最討厭的就是蕭明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鬥嘴。”林衝走上前來，打圓場道。
“誰跟他鬥嘴了？”耶律乙辛白了她一眼，說道，“我隻是來提醒他，彆忘了我們今晚是去殺人的，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這個就不勞耶律姑娘費心了。”蕭明說道，“我自有分寸。”
“你最好是有。”耶律乙辛冷哼一聲，說道，“你要是敢把我帶到溝裡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下一個瀟灑而又孤傲的背影。
蕭明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個女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她的心裡其實比誰都緊張。她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他也知道她為什麼會針對林衝，因為她也喜歡他。隻是她的喜歡是那麼的驕傲，那麼的彆扭，像是一隻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讓人無法靠近。
“她好像很討厭我。”林衝看著耶律乙辛離去的方向，幽幽地說道。
“她不是討厭你。”蕭明說道，“她是在嫉妒你。”
“嫉妒我？”林衝有些不解。
“是啊。”蕭明轉過頭，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嫉妒你的溫柔、善良和勇敢。”
林衝聞言，臉又紅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裡，竟然是這麼的美好。
“時辰差不多了。”蕭明看了一眼天色，說道，“我們該出發了。”
“嗯。”林衝重重地點了點頭。她跟在他的身後，朝著那片無儘的黑暗走去。她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因為她知道，隻要能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即便是走向地獄，那也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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