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燈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星雲身著一襲常服,在大殿內來回踱步,俊朗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焦灼和憂慮。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份剛剛從前線傳回來的緊急軍報,那薄薄的紙張,此刻卻重如千鈞。
大殿兩側,西夏的文武官員,分列而坐,一個個神情凝重,噤若寒蟬。
興慶府城樓上,突然同時掛上了大遼和大金的旗幟!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所有人的心裡,激起了滔天巨浪。
這意味著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意味著,原本隻是西夏內部的皇權之爭,如今,已經徹底演變成了一場牽動三國,甚至可能改變整個天下格局的巨大風暴!
李乾順,那個看似已經被他們逼入絕境的西夏皇帝,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暗中勾結了遼、金兩國!
他到底許諾了什麼樣的好處,才能讓這兩個向來視對方為死敵的龐然大物,暫時放下仇恨,聯手乾預西夏的內政?
割地?稱臣?還是……共同瓜分大宋?
一個個可怕的念頭,在眾人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們不寒而栗。
“蕭先生到!”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高亢的通報。
原本死寂的大殿,瞬間像是注入了一股活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門口。
隻見蕭明身著一襲青衫,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慌亂,那雙深邃的眸子,平靜得如同一潭古井,卻又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世間一切虛妄。
隻是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和身上尚未散儘的、夾雜著女子香氣和夜露寒氣的複雜味道,讓一些心思敏銳的官員,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但此刻,沒有人有心思去探究這些。
“先生!”
看到蕭明,李星雲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連忙快步迎了上去,將手中的軍報遞了過去。
“您看,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乾順他……他怎麼敢?!”
蕭明接過軍報,一目十行地掃過,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他的反應,與大殿中其他人的驚慌失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殿下稍安勿躁。”
蕭明將軍報輕輕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慌亂,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他環視了一圈大殿中的文武官員,緩緩開口道:“城樓上掛出遼、金旗幟,此事,看似突然,實則,卻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麵麵相覷。
勾結外敵,引狼入室,這等同於賣國之舉,如何能說是情理之中?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臣,忍不住站了出來,拱手道:“蕭先生,下官愚鈍。李乾順此舉,無異於引火燒身,自掘墳墓。遼、金皆是虎狼之國,與虎謀皮,焉有好下場?他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蕭明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他當然懂。但,當一個人被逼到絕路的時候,為了活命,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更何況,在他看來,我們,才是那要將他置於死地的‘絕路’。”
“至於遼國和金國……”
蕭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們,可不是來幫李乾順的。”
“他們是來……趁火打劫的!”
“趁火打劫?”李星雲不解地問道。
“沒錯。”蕭明走到大殿中央懸掛的巨幅地圖前,目光落在了興慶府的位置上。
“西夏,地處宋、遼、金三國交界,戰略位置極其重要。過去,我們三國之間,互相牽製,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輕易對西夏動手,以免被另外兩家,趁虛而入。”
“但是現在,我們大宋的軍隊,已經兵臨城下,打破了這種平衡。”
“在遼國和金國看來,西夏,這塊肥肉,已經到了嘴邊。如果他們再不動手,等我們徹底掌控了西夏,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們才會不約而同地選擇在這個時候,介入進來。”
“至於那所謂的‘調停’,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真正目的,是要借著‘調停’之名,將他們的勢力,滲透到西夏,甚至……是駐軍!”
“如此一來,無論最後是殿下您,還是李乾順贏得了皇位,他們都能牢牢地扼住西夏的咽喉,將西夏,變成他們的傀儡!”
聽完蕭明的分析,大殿內的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之前,隻看到了李乾順的背叛和無恥,卻沒想到,這背後,還隱藏著如此險惡的圖謀!
如果真的讓遼、金的軍隊,以“調停”為名進入興慶府,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