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城,夜。
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籠罩著這座魯西南的重鎮。自從高俅大軍兵臨梁山,這裡便成了整個戰區的後方中樞。城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火把連綿,將城池照得如同白晝。城內,一隊隊巡邏的官兵,手持長槍,鐵甲錚錚,往來不絕。任何一個可疑的麵孔,都會招來盤問,甚至是直接的抓捕。
在這座已經變成巨大軍營的城池之下,一條被遺忘了多年的地下暗渠中,正有無數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逆流而上。
水流冰冷刺骨,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但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正是林衝率領的“暗影營”。
“噗……”
在一處不起眼的民居院落的水井中,一個黑色的頭顱,悄然探出水麵。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後,對著井下,打了一個隻有他們才懂的手勢。
很快,一道道黑影,如同幽靈般,從井口魚貫而出,迅速隱沒在院落的陰影之中。他們動作輕盈,落地無聲,仿佛根本沒有重量。
林衝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冰冷的井水,浸透了她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那驚心動魄的曲線。但她毫不在意,隻是用那雙銳利如鷹的眸子,審視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空氣中,彌漫著戰爭獨有的味道——鐵鏽、馬糞,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分頭行動。”
林衝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壁虎’組,負責探查城防,繪製布防圖。‘夜鶯’組,負責監聽城內主要官員的府邸,搜集一切有價值的情報。‘毒蠍’組,跟我來,我們的目標,是王煥!”
“是!”
數十道黑影,再次領命,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化作一道道淡淡的影子,消失在濟州城複雜的街巷之中。
他們就像是一滴墨,融入了漆黑的夜色裡。
……
一個時辰後,城南,一座廢棄的土地廟內。
林衝看著手中剛剛彙總來的情報,眉頭微蹙。
情況,比預想的還要棘手。
王煥,這位高俅麾下的心腹大將,為人極其謹慎多疑。他的府邸,位於城池最中心的位置,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如鐵桶一般。不僅有重兵把守,據說,府內還豢養了一批從西域弄來的奇人異士,個個身懷絕技。
想要在這樣的地方,取走他的項上人頭,無異於癡人說夢。
“頭兒,王煥的府邸,我們根本靠不近。”負責偵察的“毒蠍”組組長,一個代號“鬼臉”的漢子,沉聲說道,“府邸周圍三百步內,沒有任何遮蔽物。而且,我懷疑他們有弓箭手埋伏在暗處,我們的人稍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強攻,絕無可能。”另一名隊員補充道,“就算我們能衝進去,也必然會陷入重圍。到時候,彆說殺王煥,我們自己都插翅難飛。”
廟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蕭明給他們的時限,是三天。
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夜,他們卻連目標的具體位置,都還沒能鎖定。
林衝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桌上那張簡陋的濟州城地圖,手指在上麵緩緩劃過。
她的腦海中,在飛速地構建著整個城市的立體模型,推演著各種潛入的可能性。
她想起了在梁山之上,蕭明在沙盤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模樣。那種自信,那種從容,那種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氣魄,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裡。
她也想起了,他為自己戴上“破域手環”時,那霸道而溫柔的眼神。
——“我不希望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出事。”
——“你們,都是我的。”
林衝的心,沒來由地一熱。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屬手環,似乎也傳來了一絲暖意。
她知道,蕭明在看著她。
通過那個神奇的“量子通訊羅盤”,梁山指揮中心的光幕上,代表著她的那個紅點,一定正在被他所注視著。
她不能讓他失望。
更不能,辜負他的信任。
“強攻不行,那就隻能智取。”林衝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恢複了以往的冷靜與決絕。
“王煥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一定有弱點。”
“他每日的行動軌跡是什麼?除了待在軍營和府邸,他還會去哪裡?見什麼人?”
“鬼臉”答道:“根據‘夜鶯’組傳來的消息,王煥此人,不好酒色,不愛財物,唯一的愛好,就是每日清晨,會去城東的‘廣濟寺’,上一炷香,風雨無阻。”
“廣濟寺?”林衝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對。據說,那寺裡的住持,是一位得道高僧,與王煥是故交。王煥對他十分敬重。”
“每日清晨……都會去?”
“是。”
“有多少人護衛?”
“不多。為了不擾亂寺廟清淨,他每次隻帶一隊親兵,約莫二十人左右。”
機會!
林衝的心中,瞬間閃過了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