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城,柳絮巷。
衝天的慘綠色火焰,終於在濟州府衙的救火隊趕到時,被沙土勉強撲滅。
然而,留給所有人的,是一片如同鬼蜮般的死寂和遍地的狼藉。
巷口,濟州守將王煥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被一名膽大的士兵用布包裹起來,顫抖著送到了臨時指揮所。
高俅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價值千金的汝窯茶具碎了一地。帳內的將領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三十萬大軍壓境!兵臨城下!可你們呢?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摸到,主將的項上人頭,就在城裡,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家像割草一樣給割了!”
高俅指著王煥的人頭,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這是恥辱!是我高俅的恥辱!是整個大宋禁軍的恥辱!”
“太尉息怒!”一名副將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梁山賊寇,詭計多端,此番定是出動了最精銳的刺客。王將軍……他是一時大意,才中了埋伏。”
“大意?”高俅冷笑一聲,眼神如同毒蛇般盯住了那名副將,“你的意思是,本太尉也應該龜縮在帳中,才不算大意?”
那副將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末將不敢!末將失言!請太尉恕罪!”
高俅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緩緩踱步到巨大的軍事地圖前。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圖上“梁山泊”三個字,仿佛要將它燒出一個洞來。
奇襲、暗殺、製造恐慌……
這些手段,根本不像是他印象中那些隻懂得打家劫舍的草寇能做出來的。
那個蕭明……到底是什麼人?
他所展現出的戰爭思維,完全超出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知。
“傳我將令!”高俅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命大軍即刻拔營,放棄從濟州進攻的計劃,全軍轉向,沿黃河北上,繞道東平府,從梁山之北,發動總攻!”
“另外,分出五萬兵馬,由都統製李望率領,負責全軍糧道的護衛!每隔三十裡,設一處明哨,五十裡,設一座大營!本太尉要將這條補給線,打造成一條鐵桶陣!”
“我倒要看看,沒了地利,沒了偷襲的機會,他蕭明拿什麼來跟我鬥!”
高俅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狠厲。
他被徹底激怒了。他要用最笨,也最穩妥的方法,用絕對的實力,將梁山,將那個讓他蒙受奇恥大辱的蕭明,徹底碾碎!
……
梁山,指揮中心。
幾乎是在高俅下達命令的同時,蕭明麵前的光幕上,代表著高俅大軍的巨大紅色箭頭,開始緩緩轉向。
“哥哥,高俅改道了。”潘金蓮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的指尖在光幕上輕輕劃過,一條新的、預判的行軍路線被標注了出來。
“他這是被林衝姐姐的‘斬首’行動給嚇破了膽,不敢再走險路,想跟我們打呆仗、笨仗了。”
蕭明笑了笑,眼神中卻滿是讚許:“他這應對,倒也不算太笨。知道自己的優勢是兵力雄厚,劣勢是機動不足,索性就揚長避短,用絕對的力量來壓垮我們。”
“隻可惜……”蕭明的手,指向了地圖上那條被拉得更長的、蜿蜒曲折的補給線,“他把自己的命門,也同樣放大了數倍。”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早已整裝待發的女將。
她一身火紅色的緊身皮甲,將那本就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愈發驚心動魄。一頭如瀑的長發,高高束起,英姿颯爽中,又帶著幾分草原兒女特有的野性與嫵媚。
正是“風騎營”的統帥,原遼國皮室軍的將領,耶律乙辛。
此刻,她的那雙美眸,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蕭明,眼中燃燒著火焰,既有對戰爭的渴望,也有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毫不掩飾的崇拜與愛慕。
自從歸順梁山,或者說,歸順蕭明之後,她感覺自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蕭明教給她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戰術思想——“遊擊戰”、“破襲戰”、“運動戰”,讓她對自己過去引以為傲的草原騎兵戰術,有了顛覆性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