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
梁山大校場。
黑雲壓城城欲摧。
近十萬名梁山將士,按照各自的編製,排列成一個個巨大的方陣,肅立在廣闊的校場之上。從梁山泊起家的老兄弟,到後來投奔的各路好漢,再到新近收編的數萬官軍降卒,彙聚於此,卻聽不到一絲一毫的嘈雜之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著緊張、惶恐、迷茫與期待的詭異寂靜。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安。
高俅三十萬大軍壓境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在他們看來,這幾乎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
梁山,這處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隨時可能在大宋官軍的鐵蹄之下,化為齏粉。
而蕭明,這位梁山之主,卻在如此危急的關頭,召開了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誓師大會。
他,究竟想做什麼?
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蕭明,身著一襲玄色勁裝,腰懸佩劍,一步一步,緩緩登上了校場中央那座臨時搭建起來的、高達數丈的點將台。
他的身後,跟著潘金蓮、林衝、耶律乙辛三位女將,以及吳用、公孫勝、武鬆、魯智深等一眾梁山核心頭領。
蕭明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之上。
他那挺拔的身影,在漫天陰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高,卻又帶著一股足以定鼎乾坤的磅礴氣勢。
他沒有立刻開口,隻是站在高台的邊緣,用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緩緩地掃視著台下。掃視著那一張張或惶恐,或麻木,或暗藏鬼胎的臉。
為了讓聲音能傳遍整個校場,高台的四周,按照特定的角度,擺放了數十麵巨大的銅鑼。每當蕭明說一句話,他身後的傳令兵便會齊聲複述,再由台下的各級軍官,層層傳遞下去,確保每一個士兵,都能聽清統帥的指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壓抑的氣氛,愈發濃重。
就在這股壓抑即將達到頂點之時,人群中,終於爆發出了第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蕭……蕭頭領!高俅太尉三十萬大軍旦夕將至,我等不思守城備戰,卻在此空耗光陰,所為何事啊!”
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從新降官軍的方陣中突兀地響起。
說話的,是一名原童貫麾下的副將,名叫張誠。
此人本就對投降梁山心懷不滿,又暗中與幾名同僚串聯一氣,企圖在關鍵時刻倒戈相向,換取榮華富貴。
此刻,見蕭明故作高深,遲遲不語,他自以為抓住了機會,便第一個跳了出來,想要煽動軍心,向蕭明發難。
“是啊!張將軍說得對!大戰在即,我等當以守城為重!”
“我等皆是戴罪之身,若能助朝廷剿滅反賊,或可將功贖罪啊!”
張誠的話,如同一顆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引爆了降軍方陣中早已積蓄的不安與躁動。
一時間,群情洶湧,眼看就要釀成一場巨大的嘩變!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任何統帥都手足無措的場麵,高台之上的蕭明,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波瀾。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叫囂的張誠一眼。
他隻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拿下。”
話音未落。
早已潛伏在人群中的燕青,如同一隻捕食的獵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張誠及其幾名同黨的身邊。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幾記乾脆利落的手刀,便精準地劈在了他們的後頸。
那幾名降將,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雙眼一翻,軟軟地癱倒在地。
“帶上來!”
蕭明冷然下令。
幾名如狼似虎的親兵,立刻上前,將昏迷的張誠等人,拖死狗一般,拖上了點將台,重重地扔在地上。
這一連串兔起鶻落的變故,瞬間便將那即將失控的場麵,強行鎮壓了下去!
整個校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此時,蕭明才緩緩地將目光投向了台下,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森然殺意。
“我知道,你們當中,還有不少人,和他們抱著一樣的想法。”
“覺得我們梁山,必敗無疑。想著臨陣倒戈,向高俅獻上你們的忠心,換一個‘將功贖罪’的前程。”
“現在,我給你們這個機會。”
“還有誰,想將功贖罪的,自己站出來。”
無人應答。
所有人都被蕭明這雷霆萬鈞的手段,震懾得心膽俱寒。
蕭明冷笑一聲,不再理會他們,而是轉向了台上的吳用。
“吳用軍師,可以開始了。”
吳用點了點頭,走上前一步,展開一卷卷宗,朗聲宣讀起來。
“據‘天眼’密報,降將張誠、李鬼、王四……等人,自歸降我梁山以來,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心懷怨望,多次在軍中散布投降言論,動搖軍心。”
“三日前,張誠密會其舊部,言及‘高太尉天兵一到,便是我們反正之時’。”
“兩日前,李鬼試圖策反我軍糧草官,欲在戰時,焚我糧草,以為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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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深夜,王四繪製我梁山布防圖,企圖派親信送往高俅大營……”
一條條罪狀,一樁樁密謀,被吳用當眾宣讀出來,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台下的士兵們,一片嘩然!
他們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早已在蕭明和梁山高層的掌控之中!
這場誓師大會,本身就是一個引蛇出洞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