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的“虎衛軍”,就像一股失控的黑色鐵流,沿著梁山軍主動讓開的通道,一路長驅直入。
正如王煥所預料的那樣。
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
沿途的哨卡、箭樓,甚至一些精心構建的小型防禦工事,都已人去樓空。
有的地方,甚至還能看到未來得及帶走的糧草和物資,以及熄滅不久的篝火餘燼。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梁山賊寇確實是倉皇撤退,潰不成軍。
這種“勢如破竹”的勝利,讓“虎衛軍”的將士們徹底放下了最後一絲警惕。
他們的隊形開始變得散亂。
士兵們的臉上,也從最初的緊張和戒備,變成了一種近乎於郊遊般的輕鬆和懈怠。
他們高聲談笑著,肆無忌憚地評論著梁山賊寇的怯懦和不堪一擊,仿佛他們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接收一座唾手可得的城池。
王煥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自己麾下士氣高昂的軍隊,心中的得意更是無以複加。
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攻破忠義堂,將蕭明踩在腳下,接受高俅太尉封賞時的無上榮光。
然而,那位姓李的副將,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將軍,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策馬追上王煥,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們已經深入梁山腹地近五十裡了。按理說,早該接觸到他們的主力。可是,直到現在,我們連一個活的賊寇都沒看到。”
“這,太反常了。”
“而且,您不覺得,這梁山泊的地形,太過詭異了嗎?”
李副將指著道路兩旁那越來越茂密的蘆葦蕩,和犬牙交錯的河道,麵色凝重地說道。
“這些地方,簡直就是天然的藏兵之所。若是有伏兵從兩側殺出,我軍首尾不能相顧,必將損失慘重!”
王煥聞言,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李副將,我看你是被童貫的慘敗嚇破了膽!”
他勒住馬韁,回頭指著身後那依舊望不到儘頭的行軍隊列,傲然道:“我麾下有五萬精銳!五萬!就算那蕭明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奈我何?”
“伏兵?哼,他梁山總共才多少人馬?就算全民皆兵,又能湊出幾萬兵力?還想埋伏我五萬大軍?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是,將軍……”
“夠了!”王煥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若是再敢動搖軍心,休怪我軍法從事!”
李副將看著王煥那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的狂熱模樣,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
他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同時暗中命令自己的親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
大軍,繼續前進。
然而,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那股詭異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道路,開始變得越來越狹窄,越來越泥濘。
兩旁的蘆葦蕩,也長得比人還高,密不透風,仿佛是兩堵綠色的高牆,將他們死死地夾在中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水草腐爛的腥味,和泥土的潮濕氣息,更夾雜著一種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甜香。
四周一片死寂。
除了大軍行進時發出的嘈雜聲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鳥獸的鳴叫。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不是走在人間,而是闖入了一個被死亡所籠罩的幽冥鬼域。
“虎衛軍”的士兵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心慌和壓抑。
他們開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那隨風搖曳的蘆葦蕩,總覺得在那濃密的陰影裡,隱藏著無數雙冰冷的眼睛。
就連王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雖然依舊嘴硬,但那緊緊握著開山大斧的指節,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傳令下去!全軍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
終於,在又行進了十餘裡後,王煥還是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不是他不想走了。
而是真的走不動了。
連續數十裡的急行軍,而且還是在這種泥濘難行的道路上,早已讓他的士兵們疲憊不堪。
更重要的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被遠處的山巒所吞噬。
夜幕,如同一張無邊無際的黑色大網,緩緩籠罩下來。
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陌生環境裡繼續行軍,無異於自殺。
然而——
就在王煥的命令剛剛下達,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時候。
異變,陡生!
“轟——隆——隆——!”
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猛然從他們身後,也就是來時的方向傳來!
那聲音,沉悶而又狂暴,仿佛有九天神雷,在他們身後的大地上炸開!
整個大地,都隨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無數士兵站立不穩,如同狂風中的麥稈般東倒西歪,驚恐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戰馬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徹底失控,它們人立而起,發出淒厲的悲鳴,四處狂奔踐踏,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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