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死死地盯著他,那目光猶如兩道利箭,直直地穿透他的皮肉,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灼燒殆儘。朱慈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他拚命地想要挺直自己的脊背,卻發現雙腿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發軟。
他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卻發現雙腿已經不由自主地開始發軟。
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仿佛要將全身的力量都彙聚在這隻手上一般,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甚至已經刺破了皮膚,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但他卻渾然不覺。
此時的他,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焦慮。藩遠遁,東南無主,人心惶惶!清虜肆虐,神州陸沉!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的痛心和憤恨。
然而,就在這危急存亡的時刻,上天卻似乎降下了一絲希望。“威遠”號在波濤中奇跡般地脫困,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不禁感歎道:“此非天意,更待何時?!”
鄭芝龍猛地轉身,對著門外厲聲喝道:“來人!速請國姓爺!傳我將令,召集眾將!廈門城內所有士紳耆老,即刻至議事廳!有天命攸關之事,宣示眾人!”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空氣中回蕩著,讓人不禁為之一震。門外的侍衛們聽到這聲怒吼,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飛奔而去,執行鄭芝龍的命令。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瞬間打破了小院的沉寂,也震得朱慈興腦中嗡嗡作響。天命?貴胄?他瞬間明白了鄭芝龍的意圖!這個被清廷猜忌、急於尋找新出路的梟雄,要把他這個“福王後人”推上前台!作為一麵新的、更有號召力的旗幟!作為他鄭芝龍重新掌握主動權的籌碼!
恐慌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瞬間淹沒了朱慈興的內心。稱帝?在這個動蕩不安、強敵環伺的艱難時刻?成為鄭氏父子的傀儡?這簡直就是將他置於熊熊烈火之上炙烤啊!他的嘴巴微微張開,想要發出拒絕的聲音,想要大聲呐喊出自己的不滿和反抗,但當他的目光與鄭芝龍那燃燒著權力欲望和狂熱、充滿著不容置疑的眼睛相對時,所有的話語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堵住了一般,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
他心裡清楚,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命運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不再是那個能夠自主決定未來的人,而是成為了這場風暴中心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隻能隨著彆人的擺布而移動。
就在這時,一陣帶著海風氣息的腳步聲傳來,朱慈興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隻見鄭成功步履穩健地走了進來,他的身上仿佛還殘留著大海的氣息。鄭成功先是看了一眼被鄭芝龍“熱情”地攬著肩膀、臉色蒼白如紙的朱慈興,然後又將目光投向父親,注意到了父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野心,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被朱慈興捕捉到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波瀾。但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一尊冰冷的礁石。
廈門城內,暗流洶湧。鄭芝龍突然召集所有人的命令,如同在平靜的水麵投下巨石。殘存的隆武舊臣、鄭氏麾下的驕兵悍將、本地的豪強士紳,懷著各異的心思,如同百川歸海般湧向位於日光岩下、戒備森嚴的鄭氏議事大廳。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猜測和隱隱的躁動。
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巨大的海圖懸掛在主位之後,上麵斑駁的痕跡記錄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窘迫。鄭芝龍當仁不讓地坐在主位,鄭成功侍立其側,臉色沉靜如水。朱慈興則被安排在鄭芝龍下首一個顯眼的位置,穿著臨時趕製出來的、略顯寬大的親王常服福王爵位服飾),如坐針氈。他能感受到下方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在他身上反複刮擦,有審視,有懷疑,有激動,也有毫不掩飾的輕蔑。
鄭芝龍環視全場,聲音洪亮,帶著一種煽動人心的悲愴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諸位!隆武皇帝蒙塵殉國,天地同悲!唐王、魯王遠在西南、浙東,鞭長莫及!清虜鐵蹄踏破山河,江南半壁淪於腥膻!我大明江山,危如累卵!我華夏衣冠,岌岌可危!”
他霍然起身,如同一尊雕塑般筆直地挺立著,右手如同利劍一般,直直地指向身旁那個臉色蒼白如紙的朱慈興。
“然!”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大廳中炸響,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天不亡我大明!列祖列宗庇佑!福恭王嫡係血脈,慈興殿下!於亂軍之中得脫,於驚濤駭浪間,更顯天眷!”
他的話語如同激昂的戰鼓,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人們的心臟,讓所有人的情緒都隨著他的話語而起伏。
“前日海上血戰,殿下洞察敵情,一言而挽狂瀾,救‘威遠’於傾覆!此非人力,實乃天命所歸!”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最後一句話如同洪鐘一般在大廳中回蕩,久久不散。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炸開了鍋!
“福王之後?嫡係血脈?!”有人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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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救了‘威遠’?真的假的?”另一個人則是滿臉狐疑,似乎對這個說法抱有深深的懷疑。
“天命所歸?難道……”還有人喃喃自語著,似乎在思考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質疑聲、議論聲如同潮水一般湧起,將整個大廳淹沒。幾個隆武朝的老臣更是激動地站了出來,他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鄭帥!福藩一脈……當年洛陽……此事關乎國本,豈可輕言!可有玉牒為證?宗人府文書何在?”
鄭芝龍早有準備,冷笑一聲:“玉牒?文書?洛陽城破,宗廟儘毀!清虜所過,寸草不留!難道僅憑清虜一紙‘福藩儘滅’的告示,就斷定我大明宗室絕嗣了嗎?!”他聲音陡然轉厲,帶著雷霆之威,“慈興殿下儀表非凡,氣度天成,更有海上救船之功,此乃天降祥瑞!爾等迂腐之輩,難道要坐視神器無主,坐看我等淪為無根飄萍,任由清虜屠戮嗎?!”
他話音未落,幾個早已被鄭芝龍暗中說服、或是急於尋找新主心骨的將領和地方豪強立刻跪倒在地,高聲附和:
“鄭帥明鑒!殿下天潢貴胄,天命所歸!當承繼大統,光複河山!”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即皇帝位,以安天下之心!”
“請殿下登基!吾等誓死效忠!”
有人帶頭,更多觀望的、或是懾於鄭氏父子威勢的人,也紛紛跪了下去。一時間,“請殿下登基!”“吾皇萬歲!”的呼聲在議事廳內此起彼伏,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朱慈興坐在那裡,隻覺得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帶來陣陣眩暈。他看著下方那些或狂熱、或麻木、或彆有用心跪拜的身影,隻覺得無比荒誕。這算什麼?趕鴨子上架?一場由鄭芝龍導演、各方勢力心照不宣參與的鬨劇?
他下意識地看向鄭成功。鄭成功依舊沉默地站在鄭芝龍身側,如同一座冰山。他的目光掃過狂熱的人群,掃過誌得意滿的父親,最後落在了朱慈興蒼白失血的臉上。那眼神極其複雜,有審視,有考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仿佛在說:這,就是你的命。這亂世龍椅,是用血與火鑄就的荊棘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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