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電影!我剛剛差點死在那東西手上!”林談低吼,語氣中的驚悸和狠戾不容置疑,“小蟲,我沒開玩笑!這關係到老曲的命!給我查!任何相關的線索,民間傳說、怪談、舊案卷宗、哪怕是精神病院的囈語記錄,都給我翻出來!錢加倍!”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隻有小蟲粗重的呼吸聲。片刻後,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聲音帶著豁出去的狠勁:“成!林哥!我信你!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了,我也給你把這事兒捅出個窟窿來!等我消息!最快速度!”
電話掛斷。林談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房間裡的死寂重新將他包圍,窗外的雨聲單調地敲打著玻璃。他將手機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邊,小心地掀開厚重的、帶著黴味的窗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著樓下旅館入口和外麵空曠的公路。
夜色深沉,雨絲在旅館招牌昏紅的光暈中斜斜飄落。除了偶爾駛過濺起水花的車燈,四周一片寂靜荒涼。暫時沒有異常。但林談的心並未放下。那紙傀的出現絕非偶然,它背後必然有操控者或某種邪惡的力量在注視著他。一種被無形獵手鎖定的寒意,始終縈繞不去。
等待的時間如同在冰冷的油鍋裡煎熬。林談強迫自己吃了點背包裡的壓縮乾糧,味同嚼蠟。他檢查了匕首,確認狀態良好。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大約一個小時後,桌上的加密手機屏幕猛地亮起,發出急促卻低沉的震動嗡鳴。
林談立刻抓起手機,接通。
“林哥!有眉目了!”小蟲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語速極快,“先說那個‘槐柳鎮’,操!真他媽邪門!難怪聽著耳熟!”
“快說!”林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地方現在根本不能叫鎮子了!就在長安西南方向,離市區大概七八公裡的山旮旯裡,地圖上早就抹掉了,荒了快一百年了!”小蟲的聲音透著寒意,“我找了個快九十歲的老檔案員,他爹當年就在那附近的縣衙當差,記得清楚!那鎮子,是因為一場天大的慘案,一夜之間死絕了戶,成了遠近聞名的鬼鎮!”
“什麼慘案?”
“冥婚!一場要了全鎮人性命的冥婚!”小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說是清朝光緒年間的事兒了。鎮上最大戶的柳家,有個獨子,剛考上秀才,眼瞅著前途無量,結果突然得了急病,沒兩天就蹬腿了!柳老爺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欲絕,不知聽了哪個缺德帶冒煙的陰陽先生攛掇,非要給兒子配一門陰親,讓他在下麵不孤單。”
“他們盯上了鎮上另一個富戶,魏家的閨女。那姑娘才十六,花骨朵一樣,據說美得跟畫裡人似的,性子也剛烈。魏家怎麼可能答應?柳家仗著有錢有勢,竟然勾結官府,硬是給魏家安了個通匪的罪名,把槐老爺下了大獄,活活折磨死了!魏家小姐……唉,被強行擄走,穿上大紅嫁衣,和柳家那死鬼秀才的棺材一起,活活釘進了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材裡!”
林談聽得脊背發涼,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上來。冥婚他聽說過,但如此慘烈惡毒,聞所未聞!
“這還沒完!”小蟲的聲音更加急促,“就在合棺下葬的當天夜裡,槐柳鎮出事了!天降血雨!不是形容詞,是真的血紅色的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整個鎮子,男女老少,連同柳家上下幾十口,還有那些助紂為虐的官差,全死了!死狀奇慘!據說屍體都扭曲得不成人形,像是被什麼東西活活撕碎又胡亂拚湊起來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看到了什麼無法形容的恐怖東西!”
“一夜滅門?”林談的聲音乾澀。
“對!雞犬不留!邪乎的是,所有屍體身上都找不到明顯的致命傷,但血……好像都被抽乾了!鎮子中心,那棵據說有上千年曆史、被當地人當祖宗一樣供著的巨大老槐樹,就在那晚被一道前所未見的紫黑色天雷劈中,當場焦枯!從那以後,那地方就徹底荒了,再沒人敢靠近!都說那地方怨氣衝天,被下了惡咒,靠近的人都沒好下場!”小蟲頓了頓,聲音帶著後怕,“林哥,那槐柳鎮……去不得啊!真的去不得!”
千年老槐……被雷劈焦……林談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那麵詭異青銅鏡背上滲出的暗紅鏽跡組成的“華胥”二字!華胥,傳說中伏羲女媧之母,夢境之地,亦與巨木相連!還有昨夜那直接烙印在腦海中的冰冷低語:“華胥古卷……”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聯係感,如同冰冷的鎖鏈,將槐柳鎮的千年枯槐、冥婚慘案、華胥古卷緊緊纏繞在一起!
“那個……‘東西’呢?”林談強迫自己冷靜,聲音低沉得可怕。
“這個……更他媽邪性!”小蟲的聲音明顯帶著恐懼,“我托了好幾個道上專打聽‘臟東西’消息的線人,其中一個老神棍,喝多了才哆嗦著跟我說,他爺爺的爺爺那輩兒,好像聽更老的輩兒提過一嘴……說是在一些怨氣極重、又埋著特殊‘引子’的古墓或者凶地附近,偶爾會出現一種‘代行’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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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行?”
“對!就是代替某種……‘存在’在陽間行走、辦事的東西!不是僵屍,也不是鬼!那老神棍說,更像是一種用‘穢物’捏出來的‘傀儡’!用什麼?他含含糊糊,就說可能是墳頭土、燒給死人的紙灰、還有……還有死人的指甲頭發之類汙穢陰邪的東西!用邪法炮製,賦予它一點‘指令’,它就能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活動!”
“墳頭土……紙灰……”林談的呼吸一窒。這與那紙傀身上濃烈的泥土和紙灰味完全吻合!還有那溶解後露出的焦黃紙漿內裡!難道襲擊他的,就是用槐柳鎮那場滅門慘案現場的穢物、混合著焚燒給死人紙錢的灰燼,再摻入某種邪法“捏”出來的“代行”傀儡?!是那場百年前冥婚慘案中滔天怨氣的具象?還是……那所謂“華胥古卷”力量的某種邪惡延伸?
巨大的謎團和冰冷的恐懼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深吸一口氣:“還有彆的嗎?關於這種‘代行’?”
“沒了!真沒了林哥!”小蟲的聲音帶著哭腔,“那老神棍說完就嚇得酒醒了,死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直嚷嚷‘提不得!提不得!要招禍的!’林哥,聽我一句勸,收手吧!那槐柳鎮……還有你要查的東西……水太深太渾了!沾上就沒好啊!”
林談沉默了幾秒,聲音冷硬如鐵:“知道了。錢我會加倍打給你。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裡。”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房間重新陷入死寂。窗外的雨聲似乎又大了一些。林談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消化著小蟲帶來的驚人信息。百年冥婚滅門、千年雷劈枯槐、穢物製造的紙傀“代行”……槐柳鎮,果然是一個被詛咒之地,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古老惡意的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