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形的、凍結靈魂的恐怖氣息瞬間鎖定了林談!那不是殺意,而是一種……剝離!清除!如同要將他這條被汙染的手臂連同裡麵寄生的意誌,如同清除一塊腐爛的贅肉般……徹底抹去!
死亡的冰冷瞬間扼住了林談的咽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右臂在那股力量下寸寸瓦解、化為飛灰的景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靜靜躺在暗格邊緣、被所有人,包括歡兜都忽略的那卷……暗黃色人皮古卷!毫無征兆地自動展開了!
不是被風吹開!是它……自己在動!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那布滿細密鱗紋和詭異縫合痕跡的暗黃皮革卷軸,在冰冷的星骸石地麵上無聲地滾動、展開!露出了其內部……刻繪的內容!
沒有文字!隻有……圖!一幅用極其細膩、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精神汙染的筆觸刻繪的……星圖!
但這星圖……絕非林談手中那張星象圖所能比擬!它更加龐大!更加複雜!更加……褻瀆!
無數顆星辰並非規則的圓點,而是被描繪成各種扭曲、痛苦、仿佛在無聲尖叫的微型生物形態!有的如同被剝皮的嬰兒蜷縮!有的如同無數眼球堆積的肉團!有的則是長滿觸須的不可名狀陰影!星辰之間連接的並非光帶,而是由無數細小的、正在相互吞噬的怪異蟲豸構成的、不斷蠕動變化的黑色軌跡!
整幅星圖的核心,是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由純粹黑暗構成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由無數星辰屍骸堆積而成的……王座輪廓!王座之上,似乎有一個更加巨大、更加無法描述的陰影正在沉睡!僅僅是這星圖本身散發出的精神汙染氣息,就讓林談那本已狂暴混亂的意識如同被投入了絞肉機,瞬間變得更加支離破碎!
然而,就在這褻瀆星圖展開的瞬間!林談懷中,那剛剛被暗格吸力壓製、光芒黯淡下去的星象圖,仿佛受到了這褻瀆星圖最直接的刺激,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白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銀輝!而是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的、充滿了淨化與毀滅氣息的熾白強光!
這光芒瞬間穿透林談破爛的衣物,如同一輪微縮的烈日在他胸前點燃!熾白的光流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纏繞上他那隻抓住蚩尤殘角、布滿黑色血管的右臂!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汙穢的寒冰上!熾白光芒與林談右臂上狂暴的蚩尤戰意、冰冷的蝕骨幻蠱之力、以及那不斷蔓延的黑色血管猛烈衝突!刺耳的灼燒聲和如同億萬毒蟲被炙烤的尖利精神嘶嚎瞬間充斥林談的腦海!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仿佛整條手臂被投入了熔爐!黑色的血管在白光灼燒下劇烈地扭曲、萎縮,冒出濃鬱的黑煙!蚩尤殘骸傳來的狂暴戰意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熾白光芒激怒,反抗得更加激烈!蝕骨幻蠱的冰冷意誌則發出驚恐的尖嘯,瘋狂地向林談身體更深處鑽去!
三種截然不同、卻都恐怖至極的力量,以林談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最慘烈、最原始的絞殺與吞噬!
“呃……啊……曲……哲……”林談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狂潮中載沉載浮,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曲哲那在幽藍星淵中掙紮的破碎影像,如同暴風雨中最後一點微弱的燈塔,死死烙印在他即將崩潰的意識深處,成為他抵抗徹底瘋狂的最後錨點!
歡兜那正準備抹除林談右臂的手,停在了半空。他那雙深不見底、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那卷自動展開的、刻繪著褻瀆星圖的暗黃人皮古卷之上!又猛地轉向林談胸前爆發出熾白烈陽之光的星象圖!
一抹極其罕見、甚至可以說是震驚的神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那亙古不變的淡漠麵容上蕩開了一圈清晰的漣漪!
“源初星軌……與……腐化星淵……的烙印……竟在同一個人身上……蘇醒?”一個帶著難以置信意味的音節,如同冰珠般從他唇齒間迸出!那聲音裡蘊含的震動,遠超之前看到星軌鎖鑰開啟暗格之時!
他猛地低頭,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死死鎖定了林談那在熾白光芒、漆黑血管、狂暴戰意中劇烈顫抖、瀕臨崩潰的身體!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裡麵正在發生的、連他都無法完全理解的……禁忌融合與……衝突!
古廟之中,蟲目的微光在熾白與黑暗的衝突中明滅不定。蚩尤殘骸的低沉嗡鳴、星象圖的淨化熾光、人皮古卷的褻瀆低語、蝕骨幻蠱的冰冷嘶嚎、以及林談靈魂痛苦的呐喊……所有聲音交織成一曲走向未知終局的……毀滅序章!
星象圖爆發的熾白光芒與蚩尤殘角的狂暴戰意在林談體內撕扯、湮滅,最終兩敗俱傷般退回各自深處。蝕骨幻蠱那冰冷貪婪的意誌如同被烈日灼傷的毒蛇,嘶鳴著蜷縮進血脈更陰暗的角落。手臂上凸起的黑色血管如同燒焦的藤蔓般乾癟下去,皮膚下隻留下可怖的青紫色瘀痕和灼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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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談如同從血池熔爐中撈出,癱在冰冷光滑的岩石地板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肺部火燒火燎的劇痛。腦海中翻騰的滅世戰爭場景和曲哲在幽藍星淵中絕望掙紮的破碎影像依舊撕扯著他的神經,但一種劫後餘生的、極度的虛脫感正緩緩彌漫開來,將那狂亂暫時壓下。
古廟之中死寂無聲。連那些角落裡的蟲目微光都徹底熄滅,仿佛被剛才那股超越層次的能量碰撞徹底震懾。牆壁上古樸猙獰的壁畫刻痕在微光下流淌著幽暗的陰影。隻有那卷展開的暗黃人皮古卷靜靜躺在地上,其上刻繪的褻瀆星圖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凝固的死亡印記。
歡兜的身影依舊佇立在暗格之前。他垂眸看著林談,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中,冰封的萬年寒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林談瀕死掙紮的狼狽身影,還有……他胸前衣襟內,那張光芒內斂、但依舊散發著微弱溫熱的星象圖卷軸輪廓。
那目光中沒有了之前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仿佛在審視著一件意外拚圖的……專注。一絲極細微、如同冰晶裂紋般的……疑慮或驚詫,在他眼底飛快地掠過、沉寂。
就在這時,“咳……噗!”躺在不遠處、籠罩在微弱青光中的夢遊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嘔出大量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汙血!汙血中甚至夾雜著細小的內臟碎片!他那張臉已如蒙上灰塵的金箔,生命的氣息正如風中殘燭般迅速黯淡!神行符的透支和剛才餘波的衝擊,將他推到了真正的彌留邊緣!七竅中緩慢滲出的汙跡幾乎凝滯。
“道士!”鬆鼠的哭喊撕破死寂!她掙紮著撲過去,徒勞地用布條擦拭著那不斷湧出的汙血,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砸落。斧子龐大的身軀在不遠處微弱地抽搐著,皮膚上蠕動的黑點似乎被暫時的壓製,但暗綠色的汙血依舊不斷從肋下滲出,如同生命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