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費用都記在你們的賬上。”鄧百川笑著擺了擺手,但隨後他臉上的市儈被一種罕見的凝重取代,他看了一眼擔架上非人模樣的曲哲,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彆說這些!快上船!這地方也不安全了,港島警方這次吃了大虧,上麵那些蛀蟲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指向船塢深處陰影裡,一艘沒有任何燈光、外形毫不起眼的舊式鐵殼漁船正靜靜停泊。“他會送你們到公海,有人接應。記住,”他用力拍了拍林談的肩膀,目光如炬,“去長安!找郎中!另外,英叔你們應該是認識的,隻有他可能知道怎麼解讀星圖全部的秘密,找到關閉其他‘門’的辦法!還有……”他壓低了聲音,帶著森然寒意,“查清楚,天門要接引的‘大歸’到底是什麼!鬼眾道……是最後的‘守陵人’,這話沒錯,但陵墓裡埋的,恐怕不隻是屍體!真相,比曲哲看到的……更可怕!”
林談重重點頭,將七叔的每一個字都刻進心裡。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在港島黑白兩道叱吒風雲的墨家傳人,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踏上了那艘通往未知與黑暗更深處的漁船。
船塢的帆布緩緩落下,隔絕了最後一絲光線。漁船發出低沉的引擎轟鳴,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滑入漆黑冰冷的大海,向著北方,向著迷霧籠罩的真相和更加殘酷的戰場駛去。身後,港島那如同巨大風水困局的璀璨燈火,在視野中漸漸模糊、縮小,最終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沒。
鐵殼漁船“蝦米號”撕開墨汁般的海水,引擎單調的轟鳴是這死寂夜裡唯一的聲響。船艙內,一盞昏黃的防風馬燈勉強照亮狹小的空間,光影在布滿水漬和魚腥味的艙壁上劇烈搖晃。鹹濕冰冷的海風從破損的舷窗縫隙鑽進來,帶著深海的寒意,吹得人骨頭縫裡都發涼。
老九盤膝坐在對麵,臉色依舊蠟黃,呼吸帶著破風箱般的雜音。他正試圖運轉鬼眾道內秘傳的導引術,調息壓製槐柳鎮留下的暗傷和在海底基地硬撼天門四真君的反噬。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灰白氣息,如同冬日嗬出的白霧,卻又帶著一種沉重的陰寒。鬆鼠蜷縮在另一個角落,裹著一件肥大的救生衣,小臉蒼白,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沒乾透,過度驅使鼠群的後遺症讓她疲憊不堪,此刻正警惕地傾聽著船艙外的動靜,像隻受驚的小動物。
突然!“嗡……嗡……”林談口袋裡的衛星電話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刺眼的白光,顯示的號碼是張欣櫟!
林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張欣櫟此刻應該和港島鬼眾道的人在一起,看護著曲哲的“抑製體”和進行後續研究,她冒險打來衛星電話,意味著情況有變,而且是極其糟糕的變故!
“張工?”林談立刻接通,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乾澀。
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張欣櫟一貫冷靜清晰的聲音,而是充滿了電流乾擾的滋滋聲、背景裡似乎還有狂風呼嘯、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低沉悠遠的號角聲?像是從極深的地底傳來!
“林……林先生!聽……聽得到嗎?港島……港島出大事了!”張欣櫟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和急促,仿佛正身處風暴中心,“困龍鎖靈……風水局……能量場……突然劇烈波動!源頭……源頭指向曲哲!不……是他體內那該死的建木之力!他在……他在和港島地脈產生……共振!”
“什麼!”林談和老九同時失聲。共振?曲哲遠在海上,他的異變怎麼可能影響到港島的地脈?
“陰兵!是陰兵借道!”張欣櫟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恐懼,“港島多地……尤其是靠近地脈節點的老城區……薄扶林……西環……包括我們定海閣附近……都……都出現了!活人勿近!活人回避!那些……那些東西……他們真的在街上走!”她的聲音因極度恐懼而顫抖變形。
“陰兵借道?”林談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這不是民間傳說嗎?那些隻在戰亂或大災之年,於午夜時分出現的、行走在陰陽交界處的古代軍隊亡魂?
“不止是幻象!林談!他們……他們有實體!”張欣櫟幾乎是吼出來的,“穿著破爛的軍服,身體腐爛發黑,冒著綠煙!拿著生鏽的武器!他們……他們無視現代建築,穿牆而過!所過之處……溫度驟降……電子設備失靈……活物……靠近的活物……瞬間被吸乾生氣……變成乾屍!已經……已經死了好多人了!警方……警方根本封鎖不了消息……全港都快瘋了!”
船艙內一片死寂。隻有衛星電話裡滋滋的電流聲、張欣櫟驚恐的喘息,以及曲哲身上根須蠕動發出的“沙沙”聲,交織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冥序曲。
“是建木之力……”老九猛地睜開眼,眼中血絲密布,聲音嘶啞,“建木……乃上古通天之梯……亦溝通陰陽……曲哲成了活著的‘門’……他的痛苦……他的力量……在地脈節點的放大下……撕開了陰陽屏障!萬神之恩……萬神之恩那群瘋子……他們造的孽!”他眼神複雜,有痛惜,更有一種麵對天地偉力失控的深深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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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工!你們怎麼樣?安全嗎?”林談急問。
“暫時……暫時沒有問題,定海閣是用古法加固過的…外麵…外麵全是那些東西的嘶吼和……和號角聲!”張欣櫟的聲音帶著哭腔,“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這陰兵借道的規模……強度……還有出現的地點……太集中……太有針對性了!就像是……像是被人引導……甚至……催化的!港島的地脈雖然特殊……但僅憑曲哲無意識的共振……絕不可能造成這種……這種百鬼夜行、陰兵過境的末日景象!”
“有人借機生事?”林談的心沉了下去。
“是!”張欣櫟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徹骨的寒意,“我懷疑……是‘地宮’!那群瘋子……他們沉寂太久了!在古代這幫家夥被稱為‘魔門’,最擅長的就是攪亂陰陽……顛覆秩序!他們一直在尋找徹底打破陰陽平衡……實現徹底無為之治的機會!這次港島風水局因建木之力波動……對他們而言……是天賜良機!我剛剛截獲到一段異常的精神波動信號……源頭指向港島地下深處……非常古老……非常邪惡……帶著強烈的……‘地宮’印記!他們想趁亂……徹底激活港島這個巨大的‘困龍鎖靈’局……把他變成一個……吞噬一切的‘死門’!把整個港島……拖入幽冥!”
“地宮……魔門……”老九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仿佛聽到了最不願提起的名字,“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孽障!他們追求所謂的‘絕對自由’,實則是要將人間化為無間地獄!天門是秩序的瘋子……地宮……就是混亂的惡魔!”
“林先生!九哥!你們一定要小心!”張欣櫟的聲音充滿了急迫,“‘地宮’的人……很可能……已經盯上你們了!曲哲就是最大的誘餌和鑰匙!他們不會放過他的!你們手上的東西也是他們想要的……還有……小心……小心海上的……變化!”她的話音未落,衛星電話的信號驟然被一股強大而詭異的乾擾切斷,隻剩下忙音!
“張工!張工!”林談對著話筒大喊,回應他的隻有死寂。
船艙內的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張欣櫟傳遞的信息如同冰水澆頭,將逃亡路上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澆滅。港島正在淪為鬼域,而他們,似乎又成了一個勢力的獵物。林談感覺自己有一些無法呼吸了,天門……萬神之恩……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地宮,這世界上怎麼總是有沒完沒了的瘋子出現!
就在這時!
“嗚……嗚……嗡……”一陣低沉、悠長、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號角聲,穿透了漁船引擎的轟鳴,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膜!這聲音並非來自陸地,而是……來自船外的海麵!來自四麵八方!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之氣,如同無數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順著船艙的縫隙、舷窗的破口、甚至船體的鋼板滲透進來!馬燈的火苗猛地一矮,顏色瞬間從昏黃變成了詭異的幽綠色,瘋狂搖曳,將艙壁上的人影拉扯成扭曲狂舞的鬼魅!
溫度在呼吸間驟降!艙壁……地板……甚至林談呼出的氣息,都迅速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帶著一種能凍結靈魂的死寂。
“來了!”老九厲喝一聲,強行壓下傷勢,猛地站起,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層微弱的灰白光暈籠罩住他和身邊的鬆鼠。
林談瞬間拔出了腰間的符文匕首,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他衝到舷窗邊,抹開玻璃上迅速凝結的冰花,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頭皮炸裂,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濃得化不開的灰白色海霧,不知何時已經將整艘“蝦米號”徹底吞噬。可視範圍不足十米。而在那翻滾湧動的濃霧深處,影影綽綽,浮現出無數詭異的身影!
他們無聲無息地行走在海麵之上!如同踏著無形的道路!
腐朽破爛的古代皮甲和鐵片掛在隻剩枯骨或半腐爛的軀體上,黑洞洞的眼窩裡跳躍著幽綠色的鬼火。鏽跡斑斑的長矛、斷刃的環首刀、甚至殘破的旌旗,在他們僵硬的手中拖曳著。沒有腳步聲,隻有甲片摩擦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以及骨骼關節轉動的“咯咯”輕響。濃烈的、混合著淤泥、海藻和屍體深度腐敗的惡臭,即使隔著船艙,也頑強地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陰兵!海上的陰兵!他們數量龐大,如同從海底深淵爬出的亡靈軍團,沉默地在濃霧中列隊前行。隊伍似乎無窮無儘,延伸至濃霧深處,看不到儘頭。那低沉悠遠的號角聲,正是從隊伍最前方傳來,仿佛在指引著這支幽冥大軍的方向。
更讓林談心臟驟停的是,他清晰地看到,附近海麵上漂浮著的幾條死魚,在陰兵隊伍經過的瞬間,血肉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抽乾、風化,眨眼間就變成了灰白色的枯骨,沉入海中!他們……在吞噬生機!
“關死所有門窗!堵住縫隙!快!”老九對著駕駛艙方向嘶吼。駕駛艙裡傳來阿強驚恐的咒罵和手忙腳亂的關閉聲。
但已經晚了。
就在林談縮回頭的一刹那,他驚恐地發現,離船舷最近的一隊陰兵,他們空洞燃燒著鬼火的眼窩,齊刷刷地……轉向了“蝦米號”的方向!
“媽的!我們被盯上了!”老九目眥欲裂,“陰兵是至陰至穢之物,我們身上殘留著曲哲的氣息……這些建木之力對他們而言……是難以抗拒的‘源頭’!”
仿佛印證了他的話,靠近船舷的那一隊陰兵,動作陡然變得迅捷!他們不再沉默行走,而是發出無聲的嘶嚎,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林談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充滿貪婪和毀滅欲望的精神衝擊波!那些陰兵腐爛的手臂猛地伸出,無視了船舷的阻隔,如同虛幻的鬼影般,穿透了厚厚的船體鋼板!
數隻覆蓋著黏膩海藻和附著藤壺、隻剩下森森白骨或掛著幾縷爛肉的手爪,帶著刺骨的陰寒和濃烈的屍臭,突兀地出現在船艙內部!直直地抓向眾人!
“滾開!”林談怒吼,腎上腺素狂飆,手中的符文匕首帶著破空之聲,狠狠斬向一隻抓向自己的骨爪!
“鐺!”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匕首斬在骨爪上,竟爆出一溜火星!那看似腐朽的骨頭,堅硬得超乎想象!巨大的反震力讓林談手臂發麻,匕首差點脫手。骨爪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動作隻是微微一頓,繼續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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