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接引神恩……林談的聲音嘶啞，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是喚醒！清福接引天君要喚醒沉睡在昆侖之墟的某個東西！某個……與建木根係相連的星神本體！
這句話如同一枚炸彈，在房間內引爆了無聲的衝擊波。貝恩的呼吸麵罩發出尖銳的警報聲，他猛地站起身，身後的鋼椅被撞飛數米，重重砸在混凝土牆上。企鵝先生手中的茶杯一聲碎裂，紅茶灑在昂貴的西裝上卻渾然不覺。謎語大師則像觸電般劇烈顫抖起來，他後頸處的灰白斑塊迅速擴散，幾根細小的、半透明的根須刺破皮膚，在空中瘋狂扭動！
愛德華！企鵝先生厲聲喝道，你又擅自接觸那些東西了？
隻是……一點點樣本……謎語大師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與平日的癲狂截然不同。他的眼球開始泛出不自然的灰綠色，為了驗證一個假設……清福接引天君不是要成為神的代言人……他……要成為……容器……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劇烈痙攣！後頸處的根須暴長，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皮膚下的血管凸起，呈現出詭異的熒光綠色，如同樹葉的脈絡般在慘白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貝恩反應快得驚人。他巨大的手掌一把按住謎語大師的頭顱，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支裝有熒光藍色液體的注射器，毫不猶豫地紮進後者頸部！液體注入的瞬間，那些暴長的根須如同遭受電擊般劇烈抽搐，迅速縮回體內。謎語大師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隨後癱軟在貝恩懷中。
帶他去冷凍艙。企鵝先生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七十二小時深度休眠，配合抗汙染血清治療。
貝恩沉默地點頭，像扛麻袋一樣將昏迷的謎語大師扛在肩上，大步走向會議室側門。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林談一眼，那目光中的含義清晰可辨，看到了嗎？這就是過度接觸星神汙染的代價。
側門重重關閉，房間內再次陷入死寂。企鵝先生緩緩摘下單片眼鏡，用絲質手帕擦拭著，動作依舊優雅，但林談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愛德華一直……癡迷於研究星神汙染的傳播機製。企鵝先生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疲憊，他堅信能在瘋狂中找到免疫的方法。顯然，這次他玩火過頭了。
老九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剛才說是什麼意思？
企鵝先生沉默片刻，走向控製台。他按下幾個按鈕，顯示屏上的畫麵切換到一個加密文件夾。輸入長達三十二位的密碼後，一段模糊的視頻開始播放。
畫麵中，是一個類似實驗室的白色房間。中央透明隔離艙內，懸浮著一團不斷蠕動、變幻形狀的熒光綠色物質。那東西時而呈現樹根狀，時而像一團糾纏的血管，偶爾還會顯露出類似人體器官的輪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似乎在……模仿周圍研究人員的行為。
這是我們從哥譚港口截獲的。企鵝先生的聲音低沉，原本裝在萬神之恩的集裝箱裡，目的地是滬上某生物科技公司，據情情報顯示，那是天門前台企業之一。
視頻突然跳轉。隔離艙內的物質不知何時已經突破防護，附著在了一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身上。那人的皮膚迅速木質化，眼睛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灰綠色，卻露出詭異的平靜微笑。他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出，帶著一種非人的、多重疊加的回響：清福……接引……天君……完美……容器……建木……重生……大歸……即……新生……
視頻戛然而止。
林談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突然明白了曲哲在淵墟海底遭受的痛苦實驗意味著什麼，天門在嘗試製造能與建木根係融合的！而清福接引天君，這個所謂的神明代言人，竟是要將自己作為最終的、完美的載體，讓沉睡在昆侖之墟的星神意誌通過建木根係，徹底降臨此界！
大歸不是儀式……林談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是……奪舍。清福接引天君要獻祭自己的肉身，讓星神通過他的軀殼降臨現世！
老九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龜甲，上麵刻滿了古老的卜辭：臨行前，我用《連山易》起過一卦。得山火賁地火明夷他的手指撫過龜甲上焦黑的裂紋，明夷於飛，垂其翼。君子於行，三日不食。大凶之兆，主光明隕落，黑暗將臨。
企鵝先生突然冷笑一聲：東方玄學倒是與我們的量子計算結果不謀而合。他調出另一組數據，屏幕上顯示出複雜的波形圖和概率分布，根據全球能量波動建立的模型顯示，如果昆侖之墟的封印在夏至被打破，星神意誌成功降臨的概率是……97.8。
97.8。這個冰冷的數字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心上。
林談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右手是蚩尤印記的暗紅紋路，左手是黑圖書館鑰匙的幽光戒指。這兩樣來自上古的力量，此刻卻顯得如此渺小。他想起離珠的話：凡人的意誌，因其短暫而熾烈；因其脆弱而堅韌；因其渺小而敢於彙聚！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林談抬起頭，聲音中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決絕。
企鵝先生敲擊鍵盤，調出一個倒計時界麵：根據能量彙聚速度和昆侖地區氣象數據，天門最可能發動的時間是……屏幕上的數字鮮紅如血：33天7小時22分鐘。
一個月啊。企鵝先生的聲音冷靜得可怕，要橫跨半個地球，潛入華夏禁區，突破天門防禦，找到並摧毀深藏地脈的建木核心……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老九突然笑了。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屬於戰士的決絕：鬼眾道傳承千年，曆經百劫而不滅，靠的從來不是計算概率。他站起身，儺麵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戴在臉上，木雕的麵容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蚩尤戰黃帝，明知必敗而戰；大禹治洪水，九死而不悔。此戰，縱十死無生，亦當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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