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祂是誰？那個神秘人？”林談急切地問。
“不……”曲哲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而遙遠，仿佛被拉入了另一個時空，“不是他……是……窫窳……”
“窫窳？”林談一愣，在前幾天觀看監控錄像的時候，竇良曾經提到過這個上古凶神，而此時林談卻還沒反應過來。斧子卻猛地吸了一口氣，眼中爆射出精光，失聲道：“真的是《山海經》裡麵的凶神？龍首蛇身，居於弱水之淵，狀如貙，音如嬰兒，是食人的凶神！貳負之臣所殺的那個？”
“對……就是他……”曲哲的聲音帶著一種夢囈般的恍惚，“我‘看到’了……不，是……感覺到了……來自……建木……根須深處的……記憶碎片……”
林談和老九交換了一個驚駭的眼神。建木根須深處的記憶？那豈不是上古時期的烙印？
“發生了什麼？老曲，你看到了什麼？”林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放得更輕，生怕驚擾了對方脆弱的意識連接。
電話那頭陷入了更長的沉默，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傳來。過了足有半分鐘，曲哲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涼和滄桑感，仿佛他不再是那個曆史係的研究生，而是某個跨越了漫長歲月的見證者：“建木……它曾經……不是‘腐根’……林談……它曾是……連接天地的……橋梁……是……生命與靈氣……流淌的……脈絡……”
林談屏住了呼吸，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古老典籍中關於“建木”的描述：百仞無枝，日中無影，眾帝所自上下。那是溝通神人兩界的聖樹。
“而窫窳……”曲哲的聲音繼續，帶著深深的敬畏與哀傷，“他是建木的……守護者……真正的……守護者……自天地初分……便存在……守護著……這溝通的……樞紐……防止……不該通過的……通過……”
“星神？”林談立刻聯想到。
“或許……是……也可能……是其他……危險的存在……”曲哲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似乎在努力捕捉那些模糊的、如煙似霧的記憶片段，“祂……龐大……威嚴……蛇身盤繞……在巨大的……建木主乾之上……龍首……俯瞰著……大地……與天穹……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屏障……”
老九的臉色變得極其凝重：“窫窳……竟然是建木的守護者？那為何《山海經》記載祂被貳負之臣所殺，還成了食人的凶神？”
“背叛……”曲哲的聲音陡然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仿佛親身經曆了那一刻，“我感覺到……強烈的……背叛……與……痛苦……是……‘神’的背叛……或者……是……那些……覬覦建木力量的……神仆的……陰謀……貳負……他們……不過是……被推到前台的……刀……”
“清福接引天君？”林談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天門首領柏鑒，那個偽裝成神明的叛徒！
“祂……被偷襲……重創……力量……被汙染……守護的……意誌……被扭曲……”曲哲的聲音哽咽了，仿佛承受著窫窳隕落時的巨大痛苦，“祂的……神血……灑落在……建木之上……祂的……怨念……與守護的……執念……糾纏……最終……讓祂……墮落了……成了……傳說中……食人的……凶神……而失去了……守護者的……淨化與約束……建木……也開始……被……外界的……黑暗……力量……滲透……就像……失去了堤壩的……河流……開始……接納……汙穢……”
林談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原來建木的墮落，源於守護者窫窳的隕落和被汙染！而這一切的源頭，是上古神明的背叛和陰謀！他立刻想到了離珠在黑圖書館中透露的信息：諸神之戰中，清福正神柏鑒的背叛……一切都對上了！
“所以……建木最終……被顓頊帝……‘絕地天通’……斬斷了……”林談喃喃道，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斬斷建木，是為了隔絕星神汙染，但代價是斷絕了天人之通。
“斬斷的……隻是……地上的……枝乾……”曲哲的聲音帶著苦澀，“真正的……根係……深埋於……昆侖之虛……的核心……那些……被汙染的……根源……從未……被清除……反而……在漫長的……歲月裡……在……封印之下……如同……活著的……毒瘤……不斷……汲取著……地脈的……力量……等待著……複蘇的……契機……而我……”曲哲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我被‘門’的力量卷入……跌入了……根係深處……我成了……那龐大……而汙穢的……意識……新的……‘根芽’……祂們……想通過我……讓……‘腐根’……重新……發芽……重新……連接……那個……黑暗的……‘外界’……”
電話這頭，死一般的寂靜。林談、斧子、鬆鼠三人都被這驚人的上古秘辛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困擾他們多時的“腐根”之謎，終於揭開了最核心的一層麵紗。建木曾是神聖的橋梁，窫窳是忠誠的守護者，神明的背叛與陰謀導致了守護者的墮落和神樹的汙染，最終釀成了今日的災禍源頭！
“那個神秘人……”林談強迫自己從震驚中回神，聲音有些乾澀，“他救了你？他為什麼要幫你？他到底是誰？他給你注入的那種‘香灰’和‘草藥’是什麼？還有他說的‘記住祂是誰’……”
“我不知道……”曲哲的聲音充滿了困惑，“他……很陌生……但又……似乎……有點……奇怪的……熟悉感……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模糊的……夢裡……見過……那種……古老香灰的……味道……很特彆……我……從未聞過……他說的話……隻有那兩句……‘醒來……記住……你是誰……記住……祂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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