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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所言不無道理。與這等隱世宗門打交道，若不能觸及核心理念，便永遠隻能在外圍打轉。他們給出的碎片，或許正是引我們回去的鉤子。隻是再次返回，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合適的契機。”
“契機就是我們的決心和直麵核心的勇氣。”林談下定決心，“我必須回去。有些問題，必須問清楚。這不僅關乎曲哲，更關乎我們能否真正理解這場戰爭的全貌，甚至找到應對古聖那種‘信仰汙染’的方法。”
他沒有猶豫，轉身毅然再次朝著蓮花寺的方向走去。老九略一沉吟，快步跟上。竇良和鬆鼠對視一眼，也立刻緊隨其後。
再次穿過那層無形的“水膜”，山坳內的景象依舊。灰袍僧人們依舊如同雕塑般立在廣場邊緣，對於他們的去而複返，似乎並不感到意外。那位為首的老僧目光再次投來，銳利依舊，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探究。
林談徑直走到老僧麵前，深深一禮，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語氣無比坦誠且堅定：“大師，晚輩去而複返，並非執著答案，而是明了責任。碑象所示，古聖星神同源，皆以世間為獵場，一者明火執仗，一者蠱惑人心。蓮花寺傳承‘破執’之法，於曆史塵埃中亦曾揮劍斬邪根。如今外魔勢大，眾生沉淪，非獨力可挽。晚輩愚鈍，卻願承此重擔，然迷霧重重，恐行差踏錯，反遭其害。懇請大師，允我等拜見寺中主事，不求貴寺違背理念出手相助，隻求能明晰‘執’之真諦，‘破’之方向，以免我等凡夫俗子，好心辦壞事，甚至淪為邪執之奴而不自知！”
他這番話，不再糾結於具體情報，而是直接上升到理念層麵，並坦誠自身的不足與尋求指引的渴望，同時將蓮花寺放在了“指引者”而非“參與者”的位置上，給予了充分的尊重。
老僧靜靜地聽著，銳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林談的靈魂。良久，他臉上那些如同刀刻般的皺紋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些。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能去而複返，直麵本心疑慮，不畏艱難，已是難得。能思及理念之辨，而非一味求力，更顯慧根。”
他頓了頓，終於鬆口：“也罷。既然爾等心誠，且已觸及邊緣，便隨我來吧。寺主或許願意見你們一見。”
說完，他轉身，向著那座最大的石砌建築走去。林談幾人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連忙跟上。
石殿內部比想象中更加簡樸，甚至可以說是空曠。沒有任何裝飾，沒有香燭，沒有蒲團，隻有冰冷的石壁和打磨光滑的石地。大殿中央，隻有一個簡單的石質平台。
平台上，坐著一位僧人。
他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很大，麵容平和，眼神清澈如水，卻又深邃如淵，仿佛蘊含了無儘的智慧與滄桑。他同樣穿著灰袍，但材質似乎略有不同，更顯質樸。他手中並無法器，隻是自然地結著一個奇異的手印，周身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明”卻又“堅定”的氣息。
帶領他們前來的老僧微微躬身：“寺主，人已帶到。”
那被稱為寺主的僧人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目光掃過林談幾人，最後落在林談身上，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與悲憫：“妙吉祥在此。諸位施主，心中的困惑，可是與‘佛’有關？”
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直接點明了主題，仿佛早已知道他們的來意。
林談心中一震，恭敬行禮：“晚輩林談，拜見妙吉祥上師。我們的困惑，確與信仰、與外魔、與貴寺的‘破執’之道相關。”他簡要再次說明了來意，尤其是對古聖利用信仰的擔憂，以及無字碑所示景象帶來的震撼。
妙吉祥靜靜地聽著，神色無喜無悲。待林談說完，他輕輕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仿佛穿越了千載時光。
“爾等所見，不過冰山一角。可知這‘蓮花寺’因何而立？可知這‘破執’二字，沾染了多少‘佛’血？”
他的話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妙吉祥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此事，須從本寺始祖，‘虛空解’尊者說起。”
“虛空解尊者，千年前，曾是雪域高原一位備受尊崇的密宗活佛，智慧深湛，修為高絕，對佛法有著至誠的信仰與追求。”他的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因緣際會之下，尊者得以踏入一處禁忌之地……‘黑圖書館’。”
林談幾人頓時屏住了呼吸！離珠確實提到過，第一個進入黑圖書館的是一位密宗僧人！
“在黑圖書館的無儘知識深淵中，尊者看到了世界的真相，也看到了……‘佛’的真相。”妙吉祥的語氣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發現，他所虔誠信仰的、無所不能的‘佛祖’，其存在的根基，並非純粹的慈悲與覺悟，而是……億萬信徒世代累積的、龐大而盲目的‘願力’。佛祖，亦或者說那個層級的‘佛’，依靠吞噬這些願力維係其存在與偉力。”
殿內一片死寂，這個消息比任何星神古神的低語更加衝擊人的信仰。鬆鼠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而這套高效吞噬、轉化願力的法門，”妙吉祥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並非佛祖自證自悟，正是由那些所謂的‘古聖’所傳授！古聖以此方式，在地球播種信仰，收割願力，滋養自身！所謂極樂淨土，不過是精心編織的、收割信仰的牧場！”
“佛祖……竟是古聖的……代理人？或者說……合作者？”竇良的聲音有些發顫，這個真相太過駭人聽聞。
“可以如此理解，亦或說是……被利用而不自知，乃至同流合汙者。”妙吉祥沉聲道，“虛空解尊者於黑圖書館中頓悟此間大恐怖，信仰頃刻崩塌，卻又於崩塌中見到了真正的‘大道’……若連至高之‘佛’皆是虛妄，皆是外魔侵蝕之工具，那這世間一切泥塑木雕，一切盲目崇拜，皆成了束縛眾生、滋養外魔的鎖鏈！”
他的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光芒，宛如當年頓悟的虛空解：“於是，尊者得出‘滅佛即護生’之大道！他所悟的真正慈悲，非是拜佛求佑，而是斬斷這虛假的能量鏈，解放眾生心識，使其免於被吞噬的命運！此乃真正的大護生，大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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