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也猛地一咬牙,天鬼元炁爆發,鬼眾道的守護符籙自行激活,在身前形成一道青黑色的光幕,隔絕那蠱惑之音。
妙吉祥麵寒如水,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看似古樸的錫杖。錫杖通體呈暗金色,並非華麗,卻透著一股曆經萬劫而不磨的堅韌。杖首並非佛塔,而是九道彎曲環繞、最終指向虛無的金屬弧圈,象征著“破執”“斷輪回”。
他一步踏出,無視那宏偉的佛陀虛影帶來的恐怖威壓,將錫杖重重頓在地上!
“鐺……”
一聲清越悠揚、卻又帶著斬斷一切糾纏決絕意味的震響瞬間蓋過了所有梵唱和低語。錫杖頓地之處,一道無形的、純淨的波紋驟然擴散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那溫暖誘人的金色光芒仿佛遇到了克星,紛紛如冰雪般消融退散。那宏偉的佛陀虛影劇烈地波動起來,慈悲的麵容開始扭曲,淡漠的眼神中浮現出驚怒交加的神色。
“褻瀆!汝等褻瀆真法!當墮無間地獄!”虛影的聲音變得尖利刺耳,不再平和,反而充滿了怨毒。
妙吉祥昂首直視那扭曲的虛影,聲音冰冷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鑿子,敲碎虛假的幻象:“孽障!也配妄稱真法?不過是一縷依托眾生妄念而存的古聖殘識,在此設下認知陷阱,測試並引誘生靈對‘信仰’的執念,以此為食,亦以此為錨,試圖降臨此界!”
“古聖?”林談心中一凜,瞬間聯想到了《虛空手劄》中的記載。這佛陀虛影,竟是古聖的手段?
“哼!”妙吉祥冷哼一聲,“若非古聖,誰能將信仰願力玩弄到如此地步?誰能將‘放下我執’的佛法扭曲成‘放棄抵抗、淪為資糧’的邪說?這尊金佛,這願力池,早已被古聖的力量汙染!阿育王收集的願力,滋養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佛陀,而是窺視此界的古聖!這池子,就是一個誘餌,一個測試場,一個……餐桌!”
仿佛為了印證妙吉祥的話,那沸騰的願力池中,突然浮現出無數模糊痛苦的人臉!他們像是在無聲地呐喊、掙紮,卻無法擺脫那液態黃金的束縛,最終融化、成為願力的一部分。那是千百年來,虔誠祈禱的信徒們,他們奉獻的信念,最終卻成了滋養邪神的食糧!
佛陀虛影徹底扭曲,金光潰散,顯露出內部無數翻滾的、帶著吸盤的慘白觸手虛影和難以名狀的幾何光斑,發出一陣尖銳到超越人類聽覺極限的嘶鳴!
林談在這劇烈的衝擊和古聖真實麵目的衝擊下,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就在這恍惚間,他仿佛透過那潰散的幻象,看到了一個遙遠的景象……
那是一片冰冷的、布滿發光脈絡的混沌空間,仿佛某種巨大生物的體內。曲哲的身影懸浮其中,他大半身體已經化為了晶瑩的、如同建木材質的琉璃狀,發著幽光,麵容一半痛苦一半漠然。他似乎感受到了林談的“目光”,緩緩轉過頭,那雙已經非人的眼眸中,猛地閃過一抹極其微弱的、屬於曲哲本人的焦急和警告!
“曲哲!”林談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幻象瞬間消失,臂膀上的蚩尤印記再次傳來劇烈的灼燙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仿佛在瘋狂預警,又像是在與某種遙遠的力量產生共鳴。
“轟隆!”
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劇烈搖晃,頂壁開始落下碎石和塵埃。願力池因為妙吉祥破除了幻象而徹底暴走,金色的液態願力如同憤怒的海洋般掀起巨浪,那尊巨大的金佛表麵也出現了裂紋,從中滲出汙濁的黑氣。
“此地不宜久留!願力池失控,古聖的注意力已被徹底引動!”老九大喝一聲,一把拉住還有些恍惚的鬆鼠和阿蠻。
妙吉祥手中錫杖再次頓地,一道純淨的念力光環擴開,暫時逼開洶湧而來的願力浪潮和汙濁之氣。他看了一眼那瀕臨崩潰的金佛和願力池,眼中閃過一絲悲憫,隨即化為決絕:“此等汙穢之物,不應存於世!”
他轉向林談等人:“走!貧僧斷後!”
林談從曲哲的幻象中徹底驚醒,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他緊緊握住《虛空手劄》,看了一眼那瘋狂而邪惡的景象,咬牙道:“走!”
老九護著鬆鼠和阿蠻,率先沿著黑塔沉降露出的通道向上衝去。林談緊隨其後。
妙吉祥站在原地,手持錫杖,麵對洶湧的願力狂潮和那不斷滲出汙黑之氣的裂開金佛,口中誦念起蓮花寺的“破執淨咒”。道道如玉般的念力與錫杖的光芒結合,化作一個巨大的“卍”字光輪,逆向旋轉,如同磨盤般鎮壓而下,開始強行淨化、瓦解那積累了數百年的汙穢願力和古聖殘識!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和更加淒厲的非人嘶吼,以及妙吉祥沉穩而堅定的誦經聲。
林談等人頭也不回地衝向上層書庫,沿著來路飛速撤離。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震撼與後怕。
阿育王的背叛,願力池的真相,古聖以佛陀形態設下的認知陷阱……這一切,都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詭異和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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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談心中,更是深深烙印下了曲哲在那詭異空間中投來的焦急一瞥,以及臂膀上那灼熱得仿佛要燃燒起來的蚩尤印記。
古聖的觸角,似乎比星神更加隱秘,更加善於利用人心的弱點。而未來的道路,也注定更加迷霧重重,步步驚心。
林談、老九、鬆鼠和阿蠻沿著漆黑的甬道奮力向上奔逃。身後,來自地底深處的爆炸聲、願力失控的轟鳴以及妙吉祥那沉穩卻充滿力量的誦經聲交織在一起,不斷衝擊著他們的耳膜,也衝擊著他們的心神。每一次震動都讓甬道簌簌落下塵土,仿佛整個遺跡隨時都會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