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教室裡,空氣仿佛凝固的鉛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牆上那行刻骨銘心的“幸存者絕筆”——“規則皆謊言,生路藏於死境之中。欲見真實,需以假眼觀之。”——如同冰冷的咒語,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將剛剛因找到日記殘頁而燃起的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徹底澆滅,隻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更深的迷茫。
“規則……都是謊言?”職業裝女人喃喃自語,眼神渙散,身體微微搖晃,似乎隨時會崩潰,“那……那我們到底該相信什麼?不該相信什麼?我們是不是……死定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她。
眼鏡男死死盯著牆上的刻字,嘴唇哆嗦著,試圖從中解讀出更多的信息,但最終隻是徒勞地推了推眼鏡,頹然低下頭。“假眼……假眼到底是什麼?是字麵意思,還是某種隱喻?這……這比解不開的數學題還要命……”
中年男人更是直接癱軟在地,雙手插進頭發裡,發出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連看似最鎮定的秦武,眉頭也鎖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握著手電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這突如其來的、全盤否定的信息,打亂了所有人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的認知框架。
肖雅緊咬著下唇,臉色蒼白,但眼神卻像風暴中的海燕,依舊在頑強地尋找著方向。她反複咀嚼著那兩句話:“規則皆謊言……生路藏於死境……以假眼觀之……”
“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林默的聲音響起,雖然同樣乾澀,卻帶著一種強行壓製住恐慌的鎮定。他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灰塵、黴味和淡淡福爾馬林氣味的空氣刺激著他的肺部,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這行字,和日記一樣,是線索,不是判決書!它告訴我們情況比想象的更複雜,但也指出了方向!”
他走到牆邊,用手指虛劃過那深刻的刻痕:“‘規則皆謊言’,未必是指所有規則都是假的。更可能是指,那些明麵上告訴我們、要求我們遵守的規則,其背後隱藏著致命的陷阱,或者其本身就是為了掩蓋真正的規則而存在的‘謊言’。”他看向肖雅,尋求佐證。
肖雅點了點頭,接口道:“林默說得對。就像我們之前分析的,規則一和規則二,其懲罰是真實不虛的。‘謊言’可能指的是規則的目的性——它們不是為了保護我們,而是為了引導我們走向死亡,或者掩蓋真正的生路。‘生路藏於死境之中’,這句話……”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或許意味著,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反而可能存在一線生機?或者,我們需要冒著觸犯‘規則’的風險,才能找到出路?”
這個解讀讓眾人心頭一凜。冒著觸犯規則的風險?那意味著可能要直麵如同石化、撕裂那樣的恐怖懲罰!
“那……那‘假眼’呢?”眼鏡男抬起頭,帶著一絲希冀問道。
“不知道。”肖雅坦然地搖頭,眉頭緊鎖,“這可能是最關鍵的,也是最難理解的。字麵意思,假的眼球?但這在目前的環境裡幾乎無法實現。隱喻……可能是某種特殊的觀察角度,或者……某種欺騙性的認知方式?”她搖了搖頭,信息太少,無法得出確切結論。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微弱,仿佛信號不良時的電流雜音,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教室裡響起。
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直接鑽入每個人的耳膜。
所有人瞬間噤聲,警惕地四下張望。秦武迅速將手電光掃過教室的每一個角落,光線在斑駁的牆壁和堆積的雜物上快速移動,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然而,除了他們自己,教室裡空無一物。
電流雜音持續著,斷斷續續,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某個老舊的收音機正在艱難地嘗試接收信號。
緊接著,在教室中央,手電光柱邊緣的昏暗地帶,空氣開始微微扭曲起來。就像夏日柏油路麵上蒸騰的熱浪,模糊了後麵的景物。
那扭曲的光線逐漸彙聚,顏色變得黯淡、灰白,最終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輪廓。它沒有清晰的五官,沒有具體的衣著細節,隻是一個純粹由朦朧的光和扭曲的空氣構成的“影子”,靜靜地懸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散發著一種非物質的、冰冷的質感。
“……滋……聽……得到嗎……”
一個聲音,直接在所有人心底響起。那不是通過空氣振動傳播的聲音,沒有方向,沒有來源,仿佛是思維本身被植入了一段信息。這聲音同樣模糊不清,帶著強烈的電子合成質感,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冰冷得如同機器。
“誰?!”秦武低喝一聲,猛地向前一步,將手電光直接打在那個模糊的身影上。然而,光柱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它,照亮了後麵布滿塗鴉的牆壁。這個身影,沒有實體!
職業裝女人嚇得尖叫一聲,躲到了秦武身後。眼鏡男和中年男人也慌忙後退,擠在一起,驚恐地望著那個非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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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和肖雅也是心頭巨震,但強忍著沒有後退。林默緊緊盯著那個光影,感受著心底響起的那個冰冷聲音,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滋……不必……害怕……”
那冰冷的聲音再次直接響徹腦海,模糊的光影微微晃動著。
“……我是……引導者……滋……為迷途者……提供……指引……”
引導者?
這個詞讓絕望中的眾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引導者?你是來幫我們的嗎?”職業裝女人仿佛看到了救星,帶著哭腔急切地問道,“求求你,告訴我們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滋……離開……需要找到……‘生路’……”
光影的聲音斷斷續續,但“生路”兩個字卻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心裡。
“生路在哪裡?”中年男人也激動起來,仿佛忘記了剛才的恐懼,急切地追問。
模糊的光影緩緩地……抬起了一隻由光暈構成的、輪廓不清的“手臂”,指向了一個方向——那扇被木板釘死的窗戶所在的方向,更準確地說,是窗戶所朝向的、教學樓更深處的某個方位。
“……滋……圖書館……生路的……碎片……藏於……知識的墳墓……”
“……前往……圖書館……那裡有……你們……需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