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中轉站裡,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沒有晝夜交替,隻有永恒不變的柔和光線從不知名的光源灑下,照亮這片屬於生與死夾縫的空間。秦武和肖雅帶著昏迷的林默和受驚的零,找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暫時安頓下來。
“先在這裡休息吧。”肖雅輕聲說道,小心翼翼地扶著林默靠牆坐下。林默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似乎隻是陷入了一場極其疲憊的沉睡。
秦武點點頭,警惕地掃視四周。中轉站裡人來人往,有些是剛從副本中歸來的幸存者,身上還帶著血跡和傷痕;有些則整裝待發,準備迎接下一場生死考驗。每個人的臉上都混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恐懼。
“我守著,你們休息。”秦武沉聲道,在距離眾人幾步遠的地方坐下,寬闊的背脊挺得筆直,如同一座可靠的山巒。
零蜷縮在肖雅身邊,小手依然緊緊抓著肖雅的衣角。她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毫無血色的嘴唇。荊嶽的歸來和他展現出的掠奪能力,顯然給這個本就膽怯的少女帶來了更深的恐懼。
“彆怕,他走了。”肖雅輕聲安慰,伸手輕輕拍著零的背部,“有我們在,不會讓他傷害你。”
零微微點頭,但身體依然緊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抬起頭,露出一雙帶著迷茫和不安的眼睛。
“我...我知道這裡...”她突然輕聲說道,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
肖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你對這個中轉站有印象?”
零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眼神更加迷茫:“不完全是...是這種感覺...這種白色的,哪裡都一樣的地方...”
秦武也轉過頭來,眉頭微蹙:“你以前來過類似的地方?”
“我不知道...”零的聲音帶著困惑和痛苦,“我想不起來...但我覺得熟悉...太熟悉了...”
她伸出手,輕輕觸摸著純白的地麵,那觸感溫潤而陌生,卻又勾起某種深藏於意識底層的記憶。她的眼神逐漸放空,仿佛透過這片純白,看到了彆的什麼東西。
“層數...”她喃喃自語,“有很多...很多層...”
肖雅和秦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秦武挪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問道:“什麼層數?零,你說清楚點。”
零卻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問題,繼續自言自語:“往上...還是往下?記不清了...每一層都不同...規則也不同...”
她的語速很慢,斷斷續續,像是在努力從一團亂麻中抽出幾根完整的線頭。
“有人看守...守門人...”說到這裡,零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不能違背守門人...絕對不能...”
“守門人是什麼?”肖雅柔聲問道,“是像副本裡的規則那樣的存在嗎?”
零茫然地搖頭:“不一樣...守門人是...是活著的規則。他們守護著通道,決定誰能通過,誰該留下...”
她的描述讓秦武和肖雅都感到一陣寒意。如果零的記憶是真實的,那麼這個“深淵回廊”遠不止他們目前所見這麼簡單。層數、守門人...這些概念暗示著一個更加龐大、更加複雜的係統。
“你還記得有多少層嗎?”肖雅試探著問道。
零閉上眼睛,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憶。幾分鐘的沉默後,她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太多了...數不清...但我知道,我們是在最下麵...最混亂,最危險的一層。”
最下麵的一層。這個認知讓秦武和肖雅的心情更加沉重。如果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還隻是這個係統的底層,那上麵會是什麼樣子?更高層的幸存者又會強大到什麼程度?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秦武問道,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警惕。
零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個問題刺傷了。她的眼中瞬間湧上淚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頭好痛...”
她雙手抱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呻吟起來。那些記憶碎片像是鋒利的玻璃,每次嘗試拚湊都會割傷她的意識。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肖雅連忙抱住她,輕聲安慰,“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自己。”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林默忽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林默?”秦武第一時間來到他身邊,“你醒了?”
林默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他的眼神起初是渙散的,但很快聚焦,恢複了往日的清明——儘管那清明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我...睡了多久?”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不算太久,大概幾個小時。”肖雅回答道,同時遞過一瓶水——這是她用少量積分從中轉站的基礎設施中兌換的。
林默接過水,小口地喝了幾口,然後環顧四周:“我們還在中轉站?荊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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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武簡要地敘述了林默昏迷後發生的事:結算積分、回響者聯盟的招攬、荊嶽的歸來和他展現的掠奪能力。林默安靜地聽著,表情凝重。
當聽到荊嶽的能力可能涉及直接掠奪他人的“回響”時,林默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果然...在詭校時我就感覺到他的‘回響’帶有一種吞噬性。這種能力如果成長起來,會非常危險。”
“他說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秦武悶聲道,“他說感情用事隻會死得更快。”
林默輕輕搖頭:“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相信的道路。他的路不一定錯,我們的路也不一定對。在這個地方,生與死才是最終的評判標準。”
他的話中帶著一種罕見的疲憊和坦然,讓秦武和肖雅都感到意外。在詭校副本中,林默一直是那個堅定不移地尋找最佳出路、儘力保全每一個人的人。而現在,他似乎對不同的選擇多了一份理解,少了一份評判。
“還有一件事,”肖雅接話道,同時瞥了一眼仍然蜷縮著的零,“你昏迷的時候,零想起了一些事情。關於這個地方的。”
她將零剛才提到的“層數”和“守門人”的概念轉述給林默。隨著肖雅的講述,林默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層數...守門人...”他低聲重複著這些詞語,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你覺得這些記憶可靠嗎?”秦武問道。
林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零:“她還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