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跟著走呢?”秦武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或者說,為了演示違反規則的後果——
就在他們側後方不遠處,一家敞開的、陳列著各式各樣精美陶瓷餐具的店鋪裡,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瓷器碰撞的脆響。
聲音很小,但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下,卻清晰可聞。
眾人猛地轉頭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性幸存者,正驚慌失措地從那家店鋪裡退出來。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鑲金邊白瓷咖啡杯,臉上混雜著貪婪和恐懼。他顯然也聽到了廣播,但或許是被商品誘惑,或許是出於試探,他並沒有立刻跟隨地麵出現的箭頭,反而想趁機拿點東西。
他退到店鋪門口,緊張地四下張望,似乎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什麼事……都沒有。
商場依舊安靜,燈光依舊冰冷,地麵的箭頭依舊在緩緩閃爍。
男人似乎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僥幸,甚至將那個咖啡杯往懷裡揣了揣,準備離開店鋪門口。
就在他一隻腳剛剛邁出店鋪門檻,踩在通道公共區域的地麵上時——
異變陡生!
沒有任何征兆,他腳下那塊原本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磚,突然像水波一樣蕩漾了一下!緊接著,一隻金屬的、類似掃地機器人但更加扁平的圓盤狀物體,悄無聲息地從地磚下方“浮”了上來,仿佛它原本就與地麵融為一體。
那金屬圓盤中心亮起一點紅光,鎖定了他。
男人甚至沒來得及發出驚呼,那圓盤瞬間射出一道慘白的光束,精準地打在他身上。
沒有聲音,沒有血肉橫飛。
男人的身體,連同他懷裡的那個咖啡杯,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痕跡,從腳部開始,迅速分解成無數細微的、灰白色的塵埃顆粒,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
一個活生生的人,連同他手中的物品,就這樣徹底消失了。原地隻剩下光潔的地板,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那隻金屬圓盤也同步沉入地底,地麵恢複原狀,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親眼目睹這突如其來、又安靜到極致的抹殺,帶來的衝擊力遠比“詭校”中血腥的死亡更加令人膽寒。這是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機械化的高效清除。
零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肖雅的臉色煞白,握緊的拳頭指節發青。連秦武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剛才那一幕,超出了他所有戰鬥經驗的範疇。
林默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混合怪味的空氣,強迫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平複下來。他的目光從男人消失的地方,緩緩移回到腳下那散發著柔和白光、仿佛人畜無害的箭頭上。
“導購標識……”他重複了一遍,聲音低沉而沙啞,“看來,‘注意’的意思,就是‘必須遵守’。”
廣播是規則,箭頭是路徑。偏離路徑,或者像那個男人一樣滯留、貪圖商品,都會觸發那神出鬼沒的“清潔機器人”,被瞬間“清除”。
沒有第二種選擇。
“跟上箭頭。”林默不再猶豫,率先踏上了那條發光箭頭的指引之路。
秦武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像是要把胸中的驚懼和憋悶都吐出去,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跟上。肖雅扶了扶眼鏡,努力將剛才那恐怖的一幕轉化為冰冷的數據記錄在腦,也跟了上去。零幾乎是閉著眼睛,被林默半攙扶著,踏上了那條光路。
腳步落在發光箭頭上,沒有任何特彆的感覺。箭頭依舊以那種舒緩的節奏閃爍著,引領著他們走向左側的通道。
這條被引導的路,會通向何方?是生路,還是另一個更致命的陷阱?
他們不知道。他們隻知道,在這無限循環、殺機四伏的商場裡,這閃爍的箭頭,是他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脆弱的稻草。
循環,已然開啟。而他們,正行走在由規則劃定的、狹窄的鋼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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