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折扣區”那令人窒息的平和白光,隊伍衝回了之前那條由扭曲鏡麵構成的回廊。破碎的影像再次環繞四周,但此刻,這些光怪陸離的倒影反而帶來一種詭異的“真實感”——至少它們映照出的焦慮、恐懼和警惕,是鮮活而未被磨平的。
“清點人數!”林默背靠著一麵將他的身影拉得細長詭異的鏡麵,急促喘息著下令,目光銳利地掃過幸存者們。
秦武立刻執行,低沉的聲音報數。算上林默、肖雅、秦武自己和狀態依舊不佳的零,原本近十人的隊伍,此刻隻剩七人。有兩人在“折扣區”兌換後,徹底陷入了那種情感剝離的麻木狀態,對秦武的拉拽和肖雅的呼喊毫無反應,如同紮根一般停留在那片白光中,眼神空洞地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告彆,又更像是…已經提前被這座商場“消化”掉了。
一股寒意掠過所有還保持著清醒的人的心頭。那不僅僅是減員,更是一種精神上的閹割和吞噬,比直接的死亡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們…他們怎麼了?”一個剛剛險些也去兌換食物的幸存者聲音發顫地問道,臉上血色儘失。
“他們的‘價格’付錯了地方。”林默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他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額頭,“記住這種感覺,記住那兩個人的樣子。在這地方,任何看似‘便宜’的交易,背後都可能藏著我們付不起的代價。”
肖雅快速檢查著手中的探測器,眉頭緊鎖:“能量讀數不穩定,我們似乎…進入了另一個活動區域。有非商場本身的能量信號在附近,很微弱,但在移動。”
就在這時,回廊前方一個巨大的、將空間折疊反射出無數重複影像的鏡麵拐角後,傳來了極其輕微的、不同於晶體傀儡移動時發出的刮擦聲,也不同於清道夫那令人心悸的能量嗡鳴。那是一種…刻意放輕的、屬於靴子踩在光滑地麵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
所有人在瞬間繃緊了神經。秦武幾乎是本能地側身,將虛弱的零和手持探測器的肖雅護在身後,他那岩石般的臂鎧上微光流轉,進入了臨戰狀態。林默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精神海的不適,示意大家保持安靜,目光死死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腳步聲在拐角處停下。顯然,對方也發現了他們。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回廊中不知名能量流動發出的低微嘶響,以及彼此間幾乎能聽到的心跳聲。鏡麵中,無數個緊張、警惕的身影互相映照,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對峙局麵。
沉默持續了大約十幾秒,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終於,拐角後傳來了一個冷靜、略帶沙啞,聽不出太多情緒的男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那邊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隻是路過。這地方一個人走太危險,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林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真言回響”雖然微弱,但仍儘力感知著對方話語中的情緒波動。沒有明顯的殺意或欺騙,但有一種深沉的疲憊和一種…近乎本能的謹慎。對方很清醒,而且,經驗豐富。
“可以。”林默終於開口,聲音同樣平穩,“我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但請保持距離,慢慢現身。”
短暫的停頓後,拐角處率先探出的,是一麵看起來材質特殊、邊緣閃爍著微弱能量弧光的菱形盾牌,盾牌後,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暗灰色、帶有輕微磨損痕跡作戰服的男人,身高與秦武相仿,但體型更顯精悍。他的臉上塗著簡單的偽裝油彩,看不清具體容貌,但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銳利,如同鷹隼,快速而仔細地掃過林默一行人,尤其是在秦武的臂鎧和林默那明顯過度消耗而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他的動作沉穩,步伐間帶著一種經年累月形成的戰術節奏感。
在他身後,緊接著又走出了三人。兩男一女,同樣裝束精乾,武器各異但都持在手中,保持著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姿態。他們的眼神同樣警惕,帶著一種在林默隊伍大部分人身上看不到的…冷靜,或者說,是見慣了生死和異常的麻木。其中一人的左臂似乎帶著傷,用某種生物凝膠簡易包紮著,但握武器的手依舊穩定。
這四個人,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像一群在荒野中掙紮求生了很久的獵手,疲憊,但危險。
為首的那個男人,目光最後落回林默身上,顯然判斷出他是這支隊伍的核心。“代號‘朔’。”他言簡意賅地自我介紹,沒有多餘廢話,“你們是剛進來不久?”
“林默。”林默點頭回應,同樣沒有透露更多信息,“算是吧。看來你們待的時間更長?”
朔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一個笑容,但最終隻是讓臉上的肌肉僵硬地動了動。“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隻看你‘經曆’了多少。”他的目光掃過林默隊伍中那幾個驚魂未定的幸存者,以及被秦武護在身後的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看來你們已經交過‘學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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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顯然是隊伍減員和眾人臉上的餘悸。
“折扣區?”林默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