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裡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維持著試圖阻攔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消失在致命的迷霧中,一種徹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瞬間爬滿了全身。
希望他撞上的是幻影?希望規則是錯的?這些微弱的僥幸心理,在下一秒被徹底粉碎。
“啊——!!!”
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充滿了無法想象的痛苦和極致恐懼的慘叫,猛地從張浩消失的方向炸響!
那聲音尖銳得幾乎不似人聲,像是聲帶被瞬間撕裂,又像是靈魂被硬生生從肉體中剝離時發出的最後哀鳴。它穿透濃霧,狠狠地鑿進每個人的耳膜,直抵心靈深處。
慘叫戛然而止。
來得突然,去得更加突然。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掐斷了喉嚨。
濃霧依舊在緩慢地翻滾,死寂再次降臨,而且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仿佛張浩的存在,連同他最後那聲慘叫,都被這片詭異的霧氣徹底“消化”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空氣中,似乎隱約彌漫開一股極其淡薄、卻又無法忽視的……鐵鏽般的腥氣。
猴子還保持著前撲的姿勢,手臂僵在半空,臉上的肌肉扭曲著,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秦武緩緩收回手,拳頭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堅毅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陰霾。肖雅手中的檢測儀屏幕定格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推了推眼鏡,試圖用理性分析來掩蓋內心的驚濤駭浪,卻發現邏輯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
蘇茜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小動物般的嗚咽,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幸好被旁邊的零下意識地扶住。零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她扶著蘇茜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些,空洞的目光投向張浩消失的方向,仿佛在“看”著某種殘留的能量軌跡,或者……傾聽那慘叫之後的、更深沉的寂靜。
林默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他看著那片吞噬了張浩的濃霧,眼神深處是翻湧的怒火、沉重的自責,以及一絲後知後覺的凜然。
他預料到模仿者的可怕,預料到規則的殘酷,但他還是低估了這種針對內心深處最柔軟角落的攻擊,所能產生的毀滅性力量。那不是簡單的欺騙,那是直擊靈魂的拷問,是利用人性本身作為武器的謀殺。
“他……他……”猴子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乾澀而沙啞,“他就這麼……沒了?”
沒有人回答他。
答案已經寫在每個人的臉上,寫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裡,寫在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中。
最初的死者。
不是死於強大的怪物,不是死於複雜的謎題,而是死於一個模仿親人聲音的陷阱,死於被規則明確警告、卻依舊無法抗拒的情感共鳴。
這比任何直接的殺戮都更令人感到恐懼和無力。
它清晰地告訴幸存的所有人:在這個鎮上,你們最信賴的感官,你們最珍貴的情感,都可能成為殺死你們自己的武器。信任,在這裡是奢侈品,而同情心,則是催命符。
林默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那冰冷、潮濕、帶著腐朽和血腥味的空氣,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動搖和雜念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和堅定。
“規則一,確認無誤。”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每個人的心底,“霧中的聲音,無論是什麼,無論聽起來多麼真實,絕對,不能相信。”
他環視了一圈臉色蒼白的隊友,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
“記住張浩的教訓。收起你們不必要的憐憫和僥幸。在這裡,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相信我們彼此——經過驗證的彼此,以及,我們共同認定的規則。”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碎了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濃霧依舊,危機四伏。但隊伍內部,某種東西已經改變了。一種更加堅韌,也更加脆弱的東西,在鮮血和死亡的澆灌下,開始生根發芽。
那是用同伴的生命換來的,刻骨銘心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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