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7”列車緩緩停靠在海拔三千八百米的西部高原樞紐站時,車廂內的環境監測係統已經發出了柔和的警示音。氣壓、氧含量和外部輻射水平的數據在肖雅的光屏上跳動,呈現出與平原地區截然不同的讀數。
“氣壓降至標準值的百分之六十四,氧含量百分之十七點三,背景輻射有輕微異常波動,”肖雅彙報著,同時調整著自己呼吸的節奏,“建議大家激活個人環境適應係統。”
林默率先站起身,他手中的鑰匙羅盤在列車完全停止的瞬間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嗡鳴,三枚鑰匙部件的投影光芒變得散亂而無序,如同被風吹散的螢火。“不隻是環境參數異常,”他沉聲道,“能量場的乾擾比在列車上時更強了。”
當他們踏上月台的那一刻,高原給了這群不平凡的訪客一個直接而深刻的下馬威。
稀薄而冰冷的空氣瞬間湧入肺部,帶著一種刺痛的清新感。儘管每個人的作戰服都有內循環和供氧係統,但那種仿佛胸腔被無形之手攥住的壓迫感仍然清晰地傳遞過來。
“呃...”李慕第一個發出了不適的聲音,他扶住了月台的柱子,臉色有些發白,“這裡的‘能量底色’...比在列車上感知到的還要混亂...像是一鍋煮沸的泥漿...”
他的“能量軌跡視覺”在高原環境下變成了一種負擔。無處不在的、狂亂的能量流如同暴風雪般充斥著他的視野,讓他頭暈目眩。那些能量並非邪惡,卻原始而強大,完全不受約束地奔騰、碰撞、交織,形成了一張巨大而無序的網,將鑰匙本應清晰的指引徹底淹沒。
零靜靜地站著,閉著雙眼,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她的“同調回響”本能地試圖與這片古老的土地建立連接,但反饋回來的卻是無數混雜的“聲音”——風的咆哮,遠古冰川的摩擦,深埋地底的岩石的歎息,還有某種...更加悠遠而模糊的集體記憶碎片。這些信息流過於龐大駁雜,讓她一時難以承受,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就連最為沉穩的岩心,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踩了踩腳下的混凝土月台,試圖通過大地感知,但傳遞來的“脈動”卻異常沉重且混亂,仿佛這片高原本身就是一個沉睡中的、呼吸不均的巨人,每一次心跳都帶著不確定的悸動。
“典型的急性高原反應症狀,”肖雅迅速從隨身醫療包中取出適應性藥物分發給眾人,同時她的終端連接著更精密的生命體征監測儀,“心率加快,血氧飽和度下降。但除此之外...我們所有人的‘回響’核心都檢測到了異常的能量波動。”
她調出了另一組數據,那是通過植入式傳感器實時監測的、每個人“回響”之力的活躍度曲線。在平原地區相對平穩的曲線,此刻在這裡卻變成了劇烈震蕩的鋸齒波。林默的“真言回響”波動幅度超過了正常閾值的百分之三十,肖雅的“推演回響”也出現了罕見的峰值跳躍。
“環境中的異常能量場在與我們的‘回響’之力產生交互,”肖雅一邊服藥,一邊快速分析,“這種交互是不穩定且不可預測的。它可能在瞬間增強我們的某種感知,也可能在下一刻讓我們的能力變得難以控製或者暫時失效。”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阿哲正在調試的一套高精度環境能量掃描儀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的讀數瘋狂跳動,隨後儀器冒出了一縷青煙,癱瘓了。
“見鬼!”阿哲懊惱地拍了拍儀器,“這裡的能量流不隻是混亂,它們還帶著一種...強烈的‘排異性’,對高度有序的技術造物極不友好。常規的探測手段在這裡效果會大打折扣。”
林默深吸了一口稀薄的空氣,努力適應著胸腔的壓迫感,同時運轉起“真言回響”。一股熟悉的、源於精神層麵的刺痛感立刻襲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在刺探他的意識邊界。他強忍著不適,集中精神,試圖捕捉環境中能量流的“真實”。
片刻後,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肖雅的分析是對的。這裡的能量場...它本身似乎擁有某種初級的‘意識’,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種頑固的‘習性’。它拒絕被定義,被解析,被控製。我們的‘回響’之力,作為一種高度有序的、源自‘深淵’規則的力量,在這裡就像是滴入沸油中的水,引發了劇烈的、本能的排斥和乾擾。”
他看向眾人,語氣嚴肅:“這意味著,我們不僅需要克服生理上的高原反應,還必須儘快讓我們的‘回響’適應這種環境。否則,在關鍵時刻,能力失控可能比能力失效更加致命。”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艱難的適應過程。
在“異策部”提前安排好的高原適應基地裡,團隊成員們經曆著生理和精神的雙重考驗。
李慕不得不大部分時間閉著眼睛,或者戴上特製的濾光眼鏡,以減弱那無處不在的、混亂能量流對他視覺的衝擊。他嘗試著不再去“看清”每一道能量軌跡,而是學著去感受它們的整體“流向”,就像在狂暴的河流中尋找隱藏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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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則選擇獨自坐在基地外圍的一塊巨大岩石上,任由高原凜冽的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她不再試圖去“理解”那些混雜的低語,而是放空自己,讓自己的“同調回響”像一片羽毛般,輕輕地“漂浮”在這片能量的海洋之上,感受其原始的節奏和情緒。漸漸地,那些咆哮的風聲、冰冷的雪氣、灼熱的陽光,在她感知中不再是無意義的噪音,而是這片土地獨特的“呼吸”。
岩心脫掉了靴子,直接赤腳站在裸露的、冰冷的地麵上。他放棄了去解讀那混亂的“大地脈動”,而是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試圖像一塊真正的岩石那樣,融入這片土地,感受其最深沉、最基礎的穩固。
肖雅則埋頭在大量的數據中,試圖為這種獨特的能量乾擾現象建立一個臨時模型。她發現,這種乾擾並非完全隨機,其強度與海拔、地質結構、甚至日照強度都有微弱的關聯。她開始嘗試預測短時間內的“能量湍流”峰值,以便團隊在相對平靜的窗口期行動。
阿哲則在修理和改裝他的設備,為它們加裝更厚重的屏蔽層,並設計了一些基於機械原理和非敏感元件的備用探測方案,以應對電子設備隨時可能失靈的狀況。
林默是適應得最快的一個。他的“真言回響”本質上是與“規則”對話,而這片高原的能量場,雖然混亂,其本身也是一種古老的、未被完全馴服的“規則”體現。他不再試圖去對抗或者扭曲這種規則,而是學著去傾聽,去辨彆其中相對穩定的“音節”。他發現,當鑰匙部件產生微弱共鳴時,周圍能量場的擾動會呈現出一種獨特的、短暫的有序,這或許可以成為他們下一步行動的路標。
幾天後,團隊初步適應了高原環境。生理上的不適逐漸減輕,雖然呼吸仍比在平原時費力,但已無大礙。更重要的是,他們對自身“回響”之力的掌控恢複了一定的穩定性,雖然遠未達到最佳狀態,但至少不再輕易失控。
“我們必須出發了,”林默召集了所有人,他手中的鑰匙羅盤依舊閃爍著不穩定的光芒,但指向性似乎比剛到時稍微清晰了一點,大致指向西北方向的雪山深處,“鑰匙的共鳴雖然微弱,但沒有消失。這片土地的‘噪音’在乾擾我們,但也可能...在保護著什麼,或者掩蓋著什麼。”
窗外,高原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將遠方的雪山峰頂映照得熠熠生輝,壯麗非凡。但那壯麗之下,是嚴酷的環境和無處不在的能量亂流。
高原反應與能量異常,成為了他們探尋真相之路上的第一道,也是持續存在的關卡。他們的“回響”之力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變得不再可靠,前方的道路注定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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