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腦瓜臨時存放處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是否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
“沒有真實的人生是不可能存在的,你在思索,這恰恰證明你正在進行一項基於真實世界的真實的活動。”
——從□□□截取的一段對話
頭疼。
幾欲將人撕裂的頭疼。
喻千惠從渾噩的夜夢中醒來,勉強支起無力的手指按壓太陽穴,她感到顱腦中每一簇神經都在張牙舞爪,攻擊它們所能捕捉的任何思緒,以至於她現在滿腦袋亂哄哄的想法,如同被老式火車兜頭噴了一臉尾氣。
她拉開台燈,看見牆角穿衣鏡中,自己的臉色慘白得嚇人,再加上她那頭披散的,才染黑不久的長發,活脫脫一個影視作品中的經典女鬼,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電視或者是井中鑽出來。
鏡子裡那張和喻千惠彆無二致的漂亮臉蛋瞪著空洞的雙眼與她對望,後者的思緒卻如她嘴裡呼出的氣霧一般遙遙地飄向遠方。
在這十一月的,微微結霜的南方的秋夜裡,喻千惠想到自己前段時間不可抑製的暴食和瘋狂攝入卻直線下滑的體重。想到她衝去理發店魔怔了似的染黑了一頭燦爛的粉色頭發,還將指甲修成尖銳的趾爪形。
她不相信自己的審美會在二十的大好年華突然進入叛逆期,將一貫的生活方式推翻,再聯想到她無意中反轉的關節和摔倒時超越一百八十度的劈叉……
喻千惠突然打了個哆嗦。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撩開了一條縫隙,透過不算厚實的被褥沁入涼意。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被層層疊疊紗窗簾覆蓋,又像苞穀被剝去的外皮一樣層層滑落,迷幻而茫然,妖冶而詭譎。
喻千惠覺得,那好像不是自己。
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這樣覺得。
也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在這樣想之後被突然襲來的困意擊中,然後跌入夢境,然後再驚醒,再做夢……
至少,她以為是這樣。
喻千惠又一次從夢中醒來了。
但這一次,她沒看到她熟悉的鏡子。更準確地說,她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喻千惠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這種黑不是廣袤無垠的深海的黑,而是那種處處受製,讓人煎熬的黢黑。事實上喻千惠現在所處的空間也是如出一轍的逼仄,稍微挪動肢體,就會碰到粗糙的障壁。
喻千惠的手指在觸摸這些障壁時能感受到打磨過的粗糙木頭質感,隻不過這種質感上還覆蓋著一種粘膩濕冷的汙垢,指尖觸碰這些汙垢處時,喻千惠的皮膚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正是這種奇怪而陌生的觸感,讓喻千惠意識到,今夜並非尋常的夜晚,而直覺告訴她,這個夜夢在她身邊扇動的翅膀,將引起一場未知的風暴。
喻千惠忍著讓她不適的觸感去摸索自己所處的空間,律動的十指上豐富的末梢神經給她帶來了更多觸覺上的負麵反饋——
粗糙,冰冷,潮濕,黏連。
這些詞語不該出現在夢裡。
夢可以是陰森的,充斥著殺戮和逃亡的,充滿驚險與無厘頭的,但它唯獨不能像現在這樣,是逼真而現實的。
喻千惠新修的尖指甲劃過木頭,帶起令人牙酸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想咬指甲,卻在最後一秒轉為了吮吸指尖。
這個動作並沒有讓她得到一絲一毫的慰藉,味蕾反饋的味道和鼻端聞到的氣味一樣糟糕,但比生理感官更讓喻千惠感到不適的是她莫名浮躁的情緒。
喻千惠能感覺到身體裡躁動的力量正在侵蝕自己的腦海,而連日來的糟糕睡眠讓她的理智防線搖搖欲墜。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進入夢境的人需要一個獨特的錨,就像《盜夢空間》中造夢師的小陀螺,而喻千惠覺得,如果這場夢暫時無法醒來,她也必須先弄明白自己的處境。
在這個世界的她是否還是自己?她身處何方,又即將麵臨什麼?
一切都尚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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