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校長侵犯的許顏寧雖然對著男友,無法將齷齪之事訴諸於口,但她並沒有就此沉默,她選擇了向老師求助,一位素來和善,為人正派,對女孩子很有些嗬護的女老師,她的班主任,也是女紅課的任課老師。
女老師麵對自己學生如泣如訴的求助,她表現得一反常態的沉默,許顏寧以為那是一種對不幸者的無聲寬慰,而直到死後她才徹底意識到,有的人,是不會為受難者發聲的,尤其是在對方的控告牽涉到了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
這位女老師的丈夫,姓陳,就是那位拿著一份莫名其妙的文件就將許顏寧騙去了校長室的陳老師。
而在聽到妻子語帶厭惡地和自己抱怨“如果不是自己不檢點,怎麼可能惹上這種麻煩”的許顏寧時,這位陳老師在後麵推了一把手,將許顏寧推入了徹底的深淵。
陳老師將這件事情直接告訴了校長。
層層封鎖的寄宿製校園,一個女生的聲音是那樣的微弱,當她鼓起勇氣訴說時,她所求助的“神父”卻將電話的另一頭遞給了惡魔本人。
想要阻止一位普普通通的學生發聲有很多種方式,楊校長選擇了最直接也最無恥下流的一種。
放學後的多媒體教室,原本應該用於播放課件的大屏幕上,白花花的皮肉和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交織在一起。
那是一曲足以擊潰許顏寧所有的理智的禁曲。
曲譜化作一根脆弱卻致命的上吊繩,帶走了許顏寧年輕的,還未綻放就已經凋零的生命。
這根繩子吊死的,還有李明奇的理智。
學校中對許顏寧的自殺多有傳聞,比如她因成績無法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而絕望zs,比如她家裡的父母有了二胎弟弟再也不管她,又比如她因為失戀所以zs——身為謠言的一部分的李明奇比誰都清楚,這全是誣告,是對許顏寧的侮辱,是讓她死後也不得安寧的齷齪陷害。
但就像許顏寧無法為自己發聲一樣,李明奇作為這一灘汙水中掙紮的魚,他既沒能為女友洗清抹黑,也沒能保下他自己的清白。
無論他怎麼告訴他人,陳老師和他的妻子應當對許顏寧的死負有責任,許顏寧是含恨而死的,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不得不以死結束一切,他的語言就像一個又一個脆弱的氣泡,在大海中上浮,在見天日之前就徹底湮滅。
李明奇感受到那股曾經包裹許顏寧的絕望,正在將他同化,而他年輕的,桀驁的,還願意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靈魂,決定親手報仇。
於是陳老師死了。
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夜晚,死在許顏寧吊死的女紅教室,第二天師生打開教室的電源開關時,呼嘯的風扇將他懸在天花板上的屍體切成了碎段。
李明奇從對麵的教學樓,用望遠鏡看清了這一切。
血肉橫飛的模樣並不好看,但他忍著惡心看著對方最終變成一團支離破碎的爛肉,永遠告彆了他所追求的體麵。
假惺惺的體麵。
李明奇的所作所為當然沒能逃過警察的法眼,他被正式拘捕的那天,他的父親,親自來了一趟,他給了李明奇選擇,離開這裡,去到國外,讓陳老師的死亡變成意外。
李明奇拒絕了,他冷笑一聲,再也不願意看這位他曾經很欽佩的父親。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所以許顏寧才會死。”
“我寧可死於法律的製裁,也絕不靠你們齷齪的權勢苟且偷生。”
李明奇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但他也不曾死去。哪怕兒子對他不屑一顧,他終究無法看著兒子去死。
於是算上這個年紀可以擁有的最後的一點寬容,李父為李明奇安排了十五年的刑獄。
三十幾歲,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他希望這個曾經他很喜愛的兒子,能在而立之年看清這個社會的本質,接受命運,去往國外,享受他本該享受的富貴人生,而不是為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生,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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