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鬼攤主閉目養神去了，不再盯著攤位，常鈺思給男玩家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到一邊，原本位置靠後的其他負責賣圈的玩家頂上了他倆的位置。
這種基本的默契，玩家們早已達成，畢竟無論哪個攤位，都要不了二十多名玩家同時招待客人，而一直讓同一波人承受來自鬼客人的惡意，也很容易引發這些玩家的不滿，進而內鬥，在分組分陣營競爭的副本中，這是相當不利於團結合作的因素。
應付過一輪鬼客人的常鈺思和男玩家在角落裡小聲地交換情報。
“你解鎖了新規則吧？解鎖了幾條？”
“我解鎖了兩條，你呢？”
“三條。”男玩家猶豫了片刻，就率先分享了自己剛得到的規則，“是規則4、規則8和規則11。”
“我是規則4和規則11。”常鈺思看了一眼自己的規則。
【規則4：資本家總有特權，一切解釋權歸攤主所有。】
【規則11：顏色是規則的區分，請勿觸碰和你靈魂顏色不符的東西。】
“介意和我說說規則8是什麼嗎？”常鈺思開口問道。
剛才那一輪鬼客人的刁難中，她和男玩家算得上同進退，但對方卻比她多出了一條規則。對方唯一比她多做的事情，就是正麵迎擊了嬰鬼。
“規則8是——以禮待客，臨時工不可以觸碰客人的錢包，這是一種冒犯。”
男玩家對主動幫了他一把的李鈺思很有好感，於是便主動交代了規則8的內容，但說完規則，他卻見對方臉上並沒有得知新規則的激動，反而有些沉默，心底驟然緊張了起來。
“怎，怎麼了，規則8有什麼不對嗎？”
“規則沒有什麼不對。”常鈺思沉吟片刻後開口道，“但是你沒想過你為什麼會得到這條規則嗎？”
不得觸碰客人的錢包，那必定是觸碰了才會誘發這條規則。
被常鈺思點醒的男玩家臉色驟然一白，結結巴巴道：“可是我也沒碰什麼錢包啊，除了那女鬼剛開始買圈的時候，我連錢都沒看到……”
常鈺思忽然想到了什麼，“嬰鬼的嘴，你從那裡麵取出了圈套。”
“那隻是張嘴啊……和錢包有什麼關係……”剛才勇敢迎擊鬼怪的男玩家，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把牙齒看作拉鏈，口腔看作包體，藏進去的圈套可以視作財物。”常鈺思冷靜地指出了嬰鬼和錢包的共通之處，“那麼嬰鬼的嘴，的確可以看作是錢包。”
“那，那怎麼辦？”男玩家頗有些手足無措，已知的有形的鬼怪不可怕，未知的無形的違背規則的懲罰，越腦補越嚇人。
“你接到係統支線通知了嗎？”
“沒有。”男玩家搖搖頭，茫然道，“我應該接到嗎？”
常鈺思沉吟了片刻，“說不定違反規則的懲罰需要對應的鬼客人施加，而嬰鬼被抓，所以你就免遭懲罰了。”
“真的嗎？”以為自己鐵定要完的男玩家突逢喜訊，不由驚喜道，“真的是這樣嗎？”
常鈺思笑著搖了搖頭，略有些無奈，“我也是猜的。”
她是根據自己接到的支線任務的提示猜的，提示給出了兩種選擇，“消除顧客的怨氣”或者“消除顧客本人”，因此她才猜測，違反規則的懲罰執行也是如此，隻要對應的客人鬼被“解決”，就能免於一罰。
常鈺思這樣想著，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男玩家因為嬰鬼被製裁，逃過一劫，她又要怎麼解決自己的支線呢？
要知道，孕鬼可不像是嬰鬼已被解決，早在套圈攤攤主對嬰鬼出手時，她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孕鬼偷竊不成反倒折了自家的鬼兒子，捏著手裡的5個白套圈如坐針氈，也顧不得這是自己花錢買的，一扭身藏進夜市眾鬼群中，灰溜溜地就要離場，卻被一個陌生的麵孔攔住了去路。
來人是個年輕女性，長相姣美，身上穿著的是一套版型平平無奇的t恤加牛仔褲，但t恤的顏色卻是格外深沉的黑色，一片氤氳的濃墨裡又透出暗紅的血色，仿佛是用鮮血染紅之後，又乾涸枯敗成那詭異的墨色。
她的褲子更是不加掩飾地用儘了紅色的元素——數張或深或淺的紅色嘴交疊在一起，仿佛正在一張一合，又仿佛隻是顏色相互重合出現的幻象。
“來聊聊？”
莫名出現在孕鬼眼前，又好巧不巧正好堵住她離開的前路的年輕女性朝她笑了笑，明明十分動人的微笑，落在心虛的孕鬼眼裡卻顯得格外瘮人。
“聊，聊什麼？”
一股莫名的氣勢壓過來，現在輪到剛才氣勢洶洶為難人的孕鬼上下牙打磕絆了。
“你知道，夜市也有維護規則的地方吧。”年輕女性慢條斯理地打量著她的指甲，尖利如爪的黑色指甲鑲嵌在她骨肉勻停的手上，猶如一柄柄打磨仔細的匕首，閃爍著駭人的冷光。
“就讓我們聊聊，你違背夜市規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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