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滿身焦黑、左臂扭曲、生命體征微弱的雷烈被緊急送回醫療部時,蘇婉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她幾乎是憑借著本能,指揮著醫療團隊將他送入最高級彆的無菌搶救室。
“生命體征極度不穩定!血壓持續下降!”
“左臂開放性粉碎性骨折,伴有嚴重神經血管損傷!”
“內臟多處出血,肋骨斷了四根!”
“腦部有輕微震蕩,精神力嚴重透支!”
各種糟糕的數據如同雪片般傳來。蘇婉戴上無菌手套,眼神冷靜得可怕,隻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她很清楚,雷烈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跡,現在他正站在鬼門關前。
“立刻輸血,維持血壓!”
“準備緊急手術,清理創口,嘗試修複血管和神經!”
“注射高濃度營養液和細胞活化劑!”
她一邊下達指令,一邊將雙手覆蓋在雷烈最嚴重的傷口上。淡綠色的治愈異能如同最精密的絲線,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一片狼藉的組織,試圖縫合斷裂的血管,安撫受損的神經末梢。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她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差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台邊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與蘇婉額角滑落的汗珠形成詭異的同步。其他醫生處理著相對簡單的傷勢,而最核心、最危險的部分,則由蘇婉的異能在支撐。
她能感覺到雷烈體內那股頑強的、如同野草般的生命力正在與死亡拉鋸。他的意誌似乎還在抗爭,不肯就此屈服。這種感知讓她更加不敢鬆懈。
不知過了多久,當雷烈最主要的出血點被暫時控製住,生命體征終於穩定在一個極其脆弱但不再持續惡化的水平時,蘇婉才猛地鬆了一口氣,一陣強烈的虛脫感襲來,讓她幾乎癱軟在地。旁邊的護士連忙扶住她。
“蘇醫生,您需要休息!”
“我沒事……”蘇婉擺擺手,靠在牆邊,看著手術台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雷烈,聲音沙啞,“密切監控,有任何變化立刻叫我。”
她走出搶救室,外麵等待的韓冰、阿木等人立刻圍了上來。韓冰也受了不輕的內傷,臉色蒼白,但依舊堅持等著消息。
“他……怎麼樣?”韓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暫時……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蘇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但他的左臂……神經和肌肉損傷太嚴重,即使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和我的異能,也很難完全恢複,很可能會留下永久性的功能障礙。而且,精神力透支的後遺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調養過來。”
眾人沉默了下來。雷烈這樣的戰士,如果失去一條手臂的戰鬥力,對他而言,打擊恐怕比死亡小不了多少。
“能活下來就好。”阿木的聲音依舊平淡,但緊握的拳頭顯示他內心的不平靜。
蘇婉點了點頭,是啊,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她看著搶救室的門,心中默默道:這一次,我一定會把你徹底治好。
地下囊泡被摧毀的消息傳回,指揮室內卻沒有歡呼,隻有一種沉重的釋然。代價太大了。突擊隊傷亡過半,雷烈重傷瀕死,韓冰內傷,多名精銳戰士非死即殘。
“立刻派工程隊和科研隊下去,徹底清理戰場,收集所有有價值的樣本和數據!尤其是那個囊泡的核心殘骸!”淩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指令依舊清晰,“確認沒有殘留的威脅後,用高強度混凝土徹底封死主要通道!”
“明白!”陳守義立刻領命,他對於那個能釋放強大精神乾擾和孵化怪物的囊泡核心極度感興趣。
淩風走到全息沙盤前,看著代表地下威脅的紅點徹底消失,又看向西北方向那片依舊模糊的猩紅區域,以及壁壘周邊零星出現的代表小股騷擾的黃色光點。
內患暫除,外憂未平。而且,他總覺得地下那個囊泡有些蹊蹺。它與母巢的風格差異,以及最後那瞬間捕捉到的、微弱的金色光點……是什麼?
“小文,加強對西北方向的信號監聽,同時提高對周邊區域流浪者求救信號的關注度。我們需要更多關於外部世界的情報。”
“是,首領。”
淩風揉了揉太陽穴。作為領袖,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樣沉浸在悲傷或喜悅中,他必須看得更遠,想得更多。黎明壁壘,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韓冰的傷勢主要是精神力反噬和內腑震蕩,在接受了蘇婉的治療和幾天靜養後,已無大礙。她不喜歡待在病房,便早早來到訓練場,進行恢複性訓練。
冰係異能在她指尖縈繞,凝結出各種精巧的冰晶,但她的眉頭卻微微蹙起。地下最後一戰,那個囊泡突然爆發出的觸手和精神尖嘯,超出了之前的預估。如果不是雷烈近乎自毀般的爆發和那莫名出現的一絲精神乾擾削弱,結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