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外,一名黑衣男子隱在巷角陰影中,目光冰冷地掃過府內每一扇窗。
——他是蕭臨淵派來的暗衛,奉命監視溫家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溫暖。
府內的歡喜、憂慮、嫉妒,全都落在他眼中。他麵無表情地記錄著,隻等入夜後回宮複命。
——任何對貴妃不利的言行,都將被呈遞到帝王案前。
——而帝王的手段,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夜深人靜,溫暖獨自坐在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
窗外月光如水,映出她沉靜的側臉。
“姑娘……”秋露紅著眼眶走進來,“您真的要去嗎?”
溫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院中那株枯梅上:“秋露,你相信命運嗎?”
秋露茫然搖頭。
溫暖輕聲道:“我也不信。”
——可她彆無選擇。
——從她遞出那枚暖爐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走進蕭臨淵的世界。
三日後,寅時剛過,溫府門前已停滿宮轎。
溫暖身著貴妃規製的錦緞禮服,層層疊疊的衣擺如血般殷紅,襯得她肌膚勝雪。她站在階前,回頭望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府邸——繼母張氏眼神複雜,父親溫明遠欲言又止,繼妹溫婉垂首站在最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隻有八歲的溫鈺突然衝出來,抱住她的腿:長姐什麼時候回家?
溫暖蹲下身,將一枚雕著小馬的木墜係在他腰間:等宮裡的梅花開了,阿姐就托人給你帶糖。
——謊言。
——她心知此去,再無歸期。
宮人尖聲催促,溫暖最後摸了摸弟弟的發頂,轉身踏入轎中。簾幕垂落的刹那,她聽見溫婉終於泄出一聲啜泣。
轎輦穿過重重宮門時,溫暖掀開一線轎簾。
朱牆金瓦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色澤,像極了那人摩挲暖爐的修長手指。三年前雪地裡奄奄一息的少年,如今已是這四方天地的主宰。
娘娘,請下轎。
轎停在一處陌生的宮苑前,匾額上棲梧宮三字墨跡猶新,顯然是剛題不久。殿前跪著兩排宮人,見她下轎,齊聲高呼:恭迎貴妃娘娘!
溫暖目光掃過那些低垂的頭顱,忽然停在最末的小宮女身上——那姑娘手腕纏著紗布,正是三年前她在禦花園幫過的跌傷宮女。
——原來他連這個都記得。
殿內熏著沉水香,溫暖剛踏進內室,就聽見殿門在身後轟然閉合。
玄色龍袍的身影立在窗前,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陛下。她緩緩跪拜,裙擺鋪開如綻放的彼岸花。
蕭臨淵轉身,三年時光將他眉目雕琢得更加鋒利。他伸手抬起溫暖的下巴,拇指碾過她唇上胭脂:不帶丫鬟?
臣妾怕她們不懂規矩。
是怕朕殺了她們吧?他低笑,突然將人拽進懷裡,溫暖,你可知這三年來,朕殺過多少個暗中窺探你的男人?
鎏金暖爐從袖中滑出,咚地掉在地上。
溫暖凝視著那個早已褪色的舊物,忽然伸手環住他的腰:陛下現在可以親自看著我了。
窗外驚起飛鳥,棲梧宮的朱紅廊柱上,一道金絲纏鳳的鎖鏈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溫暖的手臂環住他腰身的瞬間,蕭臨淵的呼吸驟然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