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棲梧宮的更漏滴答作響。溫暖猛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寢衣。她下意識去摸身側——錦褥尚溫,但帝王早已去上早朝。
春桃!溫暖聲音發顫,現在什麼時辰?
守夜的宮女慌忙掌燈:回娘娘,剛到卯時。見她麵色慘白又補充道,陛下剛走不到一個時辰...
溫暖赤足踩在冰涼的金磚地上,突如其來的心悸讓她呼吸發緊:備輦,本宮要去尋陛下。
禦道兩側的宮燈還未熄滅,溫暖坐在軟轎裡緊緊攥著簾子。轎輦行至太極殿轉角時,前方突然傳來整齊的跪拜聲。
陛下!
玄色龍袍的帝王大步流星走來,腰間玉帶稍顯淩亂——顯然是接到消息後匆忙離朝。溫暖剛掀開轎簾,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直接抱了出來。
胡鬨。蕭臨淵聲音發沉,卻將她裹進自己的大氅裡,清晨露重,怎麼穿這麼單薄就出來?
溫暖把臉埋在他頸窩,嗅到熟悉的龍涎香才稍稍平靜:臣妾...做了個噩夢...
禦書房內殿的地龍燒得正旺。蕭臨淵解下大氅裹住她冰涼的雙足,卻發現懷中人正在無聲落淚。
夢見什麼了?他擦掉她腮邊淚珠,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溫暖搖頭,眼淚卻掉得更凶。她夢見自己又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密室,而這次無論怎麼哭喊,再沒有人來帶她出去。
不要丟下臣妾...她揪住他衣襟的手指關節發白,陛下答應過的...
蕭臨淵眸色驟暗,忽然低頭吻住她顫抖的唇。這個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直到她嗚咽著軟在他懷裡。
傻暖暖。他撫著她後背哄睡,朕就在這兒,哪兒都不去。
懷中的呼吸漸漸平穩,蕭臨淵卻毫無睡意。指尖描摹著她哭紅的眼尾,心底湧起扭曲的滿足感。
——他的小貓兒徹底離不開他了。
——連夢境都在替他馴養她。
窗外,朝陽漸漸升起。帝王抱著熟睡的貴妃,在奏折堆裡坐成了一尊雕像。當值的內侍們候在門外,無一人敢打擾。
又是兩日過去。在殿內更漏聲裡,蕭臨淵凝視著懷中人不安的睡顏,指腹輕輕撫過她微蹙的眉頭。
——他的小貓兒最近很不對勁。
自那日夢魘驚醒後,溫暖變得異常粘人。常常批閱奏折到一半,就發現她赤著腳站在屏風後偷看;夜裡稍一翻身,立刻會被她慌亂地抓住衣袖。最反常的是,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卻總在半夢半醒間驚惶地喊他名字。
陛下...溫暖突然在夢中嗚咽,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他衣襟,彆走...
蕭臨淵眸色轉暗,低頭咬住她後頸軟肉:朕在。
這個充滿占有欲的動作終於讓她安靜下來。帝王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突然揚聲:傳太醫。
太醫的手指在溫暖腕間停留了許久,額頭漸漸滲出細汗。蕭臨淵站在床畔,眼神比冬日的冰淩還要冷:
恭、恭喜陛下!老太醫撲通跪下,娘娘這是喜脈,已有一月餘!
殿內瞬間死寂。溫暖茫然地撫上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發抖。蕭臨淵沉默得像尊雕像,陰影籠罩在龍紋帳幔上,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都退下。帝王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