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小院的石榴樹,秦厲將最後一桶水倒入缸中,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軍褲。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轉頭看向廚房——溫暖正踮著腳往碗櫃裡放新買的搪瓷碗,纖細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我來。秦厲大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碗,你歇著。
溫暖搖搖頭,鼻尖上還沾著一點麵粉:馬上好,就剩...
話音未落,秦厲已經用拇指輕輕擦去了那點麵粉。兩人都愣住了,溫暖能感覺到他指腹的薄繭擦過皮膚時粗糲的觸感。
晚飯...我煮了粥。她慌忙轉身,耳尖通紅,還炒了青菜。
簡陋的木桌上,一碟清炒青菜,一碗鹹菜,兩碗稀粥。溫暖有些局促地絞著手指:東西還沒買齊,隻能...
秦厲已經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好吃。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溫暖心頭一暖。燈光下,她看見秦厲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額頭上還有沒擦乾的汗珠。
飯後,秦厲搶著洗碗。溫暖擦桌子時,發現他時不時就往這邊看,眉頭微蹙。
怎麼了?她忍不住問。
秦厲放下碗,聲音低沉:以後...彆太累。
溫暖怔了怔,突然明白過來——他是在心疼她做飯。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又覺得有些好笑。在這個年代不用下地和工作的她,他居然擔心自己因為做頓飯就累著?
這算什麼累。她笑著搖頭,我以前...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好像確實一直都被照顧的很好。
秦厲卻誤會了她的欲言又止,眼神更加柔軟:以後...有我。
收拾完廚房,秦厲突然進了裡屋。出來時手裡拿著個鐵皮盒子,鄭重地放在溫暖麵前。
給你。他打開盒子,家裡的錢。
溫暖震驚了一下——盒子裡整整齊齊碼著一疊疊大團結,還有各種糧票、布票。最下麵是張存折,上麵的數字讓她疑惑:2156元。
這...
當兵五年存的。秦厲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每月給家裡寄二十,剩下的都在這兒。
溫暖捧著鐵盒,感覺重若千鈞。在這個普通工人月薪不過三四十元的年代,兩千多元堪稱巨款。更讓她心驚的是,秦厲就這樣毫無保留地交給了她。
你...她嗓子發緊,不怕我亂花?
秦厲正在整理糧票,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媳婦。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溫暖眼眶發熱。在這個男人眼裡,既然認定了她,那麼全部身家交給她保管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明天...秦厲把供應證也放進鐵盒,可以去服務社領糧油。李嫂會帶你去。
溫暖點點頭,小心地合上鐵盒。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為兩人鍍上一層銀邊。秦厲坐在燈下,正在筆記本上記錄今天的開支,字跡工整有力。
溫暖望著他專注的側臉,突然覺得,認真的男人很迷人不是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