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自一片溫暖的黑暗深處緩緩上浮。
溫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星際時代冰冷流暢的金屬線條,而是觸手微涼、雕刻著繁複花鳥紋路的拔步床頂,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清雅的檀香,以及一絲若有似無的潮濕水汽。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極儘雅致華貴的古代閨房。紫檀木的梳妝台,繡著精致蘇繡的屏風,窗外隱約可見亭台樓閣和小橋流水的景致,偶爾有穿著襦裙的侍女悄步走過。
【第八個世界,謝衍。】
神明淡漠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隨即而來的是一股龐大的信息流。
這個世界,類似她記憶中的中國古代王朝——大胤朝。
她的身份,是江南巨富溫家的嫡女,同名溫暖。
而她的任務目標,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子,瑞王——謝衍。
關於上一世的信息也一並湧入:前世女主張月因救了被刺殺的謝衍而得到好感和庇佑,後女主家族將她作為籌碼獻給男主。但女主心有所屬,不斷反抗逃離,最終造成男主謝衍瘋狂黑化,導致後續一係列悲劇。
正因如此,溫暖來到了這個世界。
奇怪的是,這一次,關於上一個abo世界的情感與記憶,正以一種異於往常的速度飛快消散。那些與傅沉淵相處的點滴,那些掙紮、恐懼、最終沉淪的愛戀,以及那個叫她“媽咪”的小小身影……都如同退潮般迅速變得模糊、遙遠,隻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和一種“曾經經曆過”的平靜認知。
仿佛……神明刻意抹去了那些過於濃烈的情緒殘留,以免影響她在新世界的任務。
是因為她上個世界初期過於糾結和抗拒嗎?溫暖無從得知,也無暇深究。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將心底那點莫名的空落感壓下。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她的職責。
“小姐,您醒了?”一個穿著水綠色比甲的小丫鬟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臉上帶著恭敬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老爺和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溫暖根據記憶,認出這是她的貼身丫鬟,碧玉。
“知道了。”她點點頭,聲音帶著剛醒的微啞,卻自然流露出一種屬於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她起身,任由碧玉和另一個進來的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
銅鏡中,映出一張堪稱絕色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肌膚細膩白皙勝雪,唇不點而朱。一身淺碧色繡折枝玉蘭的襦裙,更襯得她身姿窈窕,氣質清雅出塵,仿佛從江南水墨畫中走出的仙子。
連溫暖自己都有些驚歎於這具身體的美麗。
收拾妥當,她在丫鬟的引領下,穿過曲折回廊,走向主院。一路上,她默默消化著原身的記憶和溫家目前的情況。
溫家,江南道首富,以絲綢、茶葉和鹽引起家,富甲一方,但在士農工商等級森嚴的古代,商賈之家終究地位不高,亟需尋找強有力的政治靠山。而近日,朝廷派來查辦江南鹽稅案的欽差隊伍已抵達杭州府,為首的正是四皇子端王和……七皇子瑞王謝衍。
一個絕佳的機會,也是父母找她的原因。
走到主院花廳外,便聽到裡麵傳來父親溫明誠略顯急切的聲音:“……兩位殿下初至杭州,舟車勞頓,我溫家蒙受皇恩,理當儘心接待。夫人你要知道這接風宴可不是誰都能辦的,我可是花費了大力氣才得到這樣一個機會,須得格外用心,既要顯我溫家誠意,又不能過於奢靡,落了話柄。”
母親王氏的聲音接著響起,帶著一絲試探:“老爺說的是。妾身明白,這兩位殿下什麼珍饈美饌沒見過?不若……安排些雅致的節目?聽聞兩位殿下皆文武雙全,尤其瑞王殿下,雖性子冷了些,但於音律書畫上頗有見解……不如,讓暖暖在宴後,於水榭月下撫琴一曲?月色朦朧,琴音嫋嫋,最是清雅不過,必能令殿下耳目一新,留下個好印象。”
她刻意避開了“獻美”的直白字眼,說得極為婉轉,但意圖昭然若揭——讓溫暖在最能襯托其絕色容顏和清雅氣質的環境下,於兩位皇子麵前“不經意”地露麵,留下驚鴻一瞥的印象,為後續可能的“進獻”鋪路。
溫明誠沉吟片刻,撫掌道:“夫人此計甚妙!月色花園,美人撫琴,既風雅又不失禮數!好,就如此安排!暖暖容貌才情皆是頂尖,定能入殿下青眼!”
溫暖在門外靜靜聽著,心中十分平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讓她像一件精心包裝的禮物,在最美的背景下展示,以期賣個好價錢。
她斂衽,輕聲通報後,走了進去。
花廳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溫明誠和王氏看到盛裝而來的女兒,眼中都閃過一抹驚豔與算計。
“暖暖來了,”溫明誠換上慈愛的笑容,“快坐。想必你也聽說了,兩位殿下已至杭州。為父與你母親商議,今夜設宴為殿下接風。宴後……想請你在花園水榭,為貴客撫琴一曲,以助雅興。你可要好生準備,莫要失了禮數。”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期待。
溫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父母,沒有驚慌,沒有抗拒,隻是輕輕頷首,聲音溫婉柔順:“女兒知道了。定當儘力,不負父親母親期望。”
她的順從讓溫明誠大喜過望,連王氏也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複雜。
溫暖垂下眼眸,長睫掩去眼底一絲淡漠與銳光。
溫府夜宴,設在府內最為精巧雅致的臨湖水榭。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水麵上倒映著璀璨燈火與皎潔月影,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悅耳,觥籌交錯間,一派富貴風流景象。
宴席的主角——四皇子端王與七皇子瑞王坐於上首。端王性情較為溫和,麵帶微笑,與殷勤周到的溫明誠寒暄著。而瑞王謝衍,則一如傳聞中那般,神色冷峻,沉默寡言。他穿著一身玄色暗金紋錦袍,身姿挺拔如鬆,即便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周身也散發著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尊貴威壓和疏離感。他對眼前的珍饈美饌和溫明誠的奉承似乎都興趣缺缺,隻偶爾端起酒杯淺酌一口,目光淡漠地掃過水榭外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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