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謝衍批閱完最後一封關於案犯押送安排的急報,放下朱筆,揉了揉眉心。陽光透過窗欞,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事務暫告段落的鬆弛感。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手指在書案上無意識地敲擊了幾下。那日歸雲彆院中,她安靜坐在對麵,垂眸品茗,偶爾輕聲應答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他的珍寶,也該回到他身邊了。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壓製。上次的相處短暫卻足夠令他確認心意,而她最後的順從更是取悅了他。既然她已應允,那麼接她過來,便是理所當然,無需任何額外理由。
“承影。”他揚聲喚道。
承影應聲而入,如同沉默的影子。
“去溫府,接溫大小姐過來。”謝衍吩咐道,語氣平淡一如往常,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就說本王邀她過府一敘。”
“是,殿下。”承影沒有任何疑問,立刻領命而去。
沒有提前下帖,沒有詢問對方是否得空,甚至沒有說明具體緣由。在謝衍看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他想要見她,她便應該出現在他麵前。這便是他認知中的規則。
他的意誌,便是最大的理由。
馬車再次停在了溫府側門。當承影帶著兩名侍衛,麵無表情地傳達瑞王口諭時,溫府上下再次經曆了一場小規模的地震。
溫明誠又是驚喜又是惶恐,驚喜於殿下對女兒似乎依舊“念念不忘”,惶恐於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召見”的命令毫無預兆。他一邊連聲應下,一邊忙不迭地讓人去請溫暖,同時暗自慶幸這些日子將女兒“保護”得很好,未曾讓她出門半步。
溫暖聽到消息時,正在窗前臨帖。筆尖微微一頓,一滴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陰影。
又來了。
她放下筆,心中並無太多波瀾,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刻。那個男人的行事風格,她已初步領教。
她沒有多做耽擱,換了身得體的衣裳,略整理發髻,便隨著來人出了門。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駛入了皇子們下榻的行轅。這一次,並非風景秀麗的彆院,而是處理公務的正經府邸,氣氛明顯更加肅穆森嚴。
溫暖被引著一路穿廊過院,遇到的侍衛、官員無不屏息靜氣,行動間透著規矩與壓抑。最終,她被帶到了一處書房外。
承影在門外停下,躬身道:“殿下,溫小姐到了。”
“進來。”裡麵傳來謝衍低沉的聲音。
溫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書房內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書卷氣息。謝衍並未坐在書案後,而是負手站在一幅巨大的江南輿圖前,聽見她進來,緩緩轉過身。
他依舊穿著一身玄色常服,許是連日的忙碌,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那雙看向她的眼睛,卻銳利如昔,並且在她踏入房門的那一刻,便牢牢鎖定了她。
溫暖上前,行禮:“小女溫暖,參見殿下。”
“起來。”謝衍的聲音似乎比上次見麵時沙啞了些許,他幾步走到她麵前,伸手虛扶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掃過,像是在確認什麼。
“謝殿下。”溫暖站起身,垂眸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