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父皇的話,謝衍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悠閒日子到頭了。
“兒臣遵旨。”他躬身應下,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皇帝看著他這副樣子,最終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滾吧!看著你就來氣!”
“兒臣告退。”謝衍行了一禮,轉身退出了禦書房。
走出宮門,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謝衍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中那點因被迫結束“休假”而生的些許遺憾,很快便被壓下。
罷了,終究是躲不掉的。
好在,忙完總歸是要回府的。
那裡,有溫暖的人和溫暖的炭火在等著他。
隻是這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沒那麼清靜了。
謝衍的回歸,如同向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
朝堂格局因太子與三皇子的意外出局而徹底洗牌,原本被壓製或隱藏的野心紛紛抬頭。瑞親王這位手握實權、能力卓絕卻又一度表現出“沉溺私情、無意大位”姿態的皇子突然結束思過,高調回歸,立刻引發了各方勢力的重新評估與布局。
每日朝會,氣氛都顯得格外微妙。奏事議政之餘,目光的交鋒、言語的機鋒、勢力的拉扯無處不在。謝衍能清晰地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變得比以前更加複雜——探究、忌憚、拉攏、戒備……
而其中,變化最為明顯的,竟是他的四哥,謝琮。
往日的謝琮,總是一副爽朗閒散、樂於看熱鬨的模樣,仿佛對那個至高之位毫無興趣。但如今,謝衍卻敏銳地察覺到,那份閒散之下,被精心掩藏的野心正漸漸破土而出。
謝琮開始更積極地參與朝政討論,提出的見解往往切中要害,顯示出他並非毫無準備。他麾下的勢力也開始更頻繁地活動,與其他幾位皇子,尤其是能力相對平庸的五皇子、六皇子一係,發生了數次不大不小的摩擦。雖然他依舊會與謝衍說笑,但那笑容背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與算計。
對此,謝衍並不意外。
皇室之中,哪有真正的簡單人物?四哥能力不弱,母族勢力也不容小覷,以往不過是因太子地位穩固,加之自身排行靠後,才收斂鋒芒,做出無心爭儲的姿態。如今東風已起,他若想爭一爭,實屬正常。
謝衍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中並無太多波瀾。
五皇子、六皇子?能力平庸,心胸卻不小,可惜缺乏足夠的智慧和魄力,不足為慮。
其他更年幼的皇子?暫時還構不成威脅。
至於四哥謝琮……確實是個有力的競爭對手。
但,那又如何?
謝衍發現自己對那個位置,確實生不出太多渴望。他想要的,是處理完必要的公務後,能回到有溫暖等候的府邸,享受那份寧靜與溫情。是能自由地帶她出去走走,看看市井煙火,山川湖海。而不是被束縛在那把冰冷的龍椅上,日夜操勞,時刻提防,連最基本的陪伴都成為奢侈。
他甚至並不反對四哥去爭。
若四哥真有那個能力和手段,最終能壓下所有對手,順利登頂,那也是他的本事。隻要不觸及自己的底線,不傷害他在意的人,誰坐那個位置,於他而言,區彆並不大。甚至,若真是與他還算有幾分兄弟情誼的四哥上位,或許還能讓他未來的日子過得更清靜些。
“再看看吧。”謝衍在心中默道。
時間還早。太子和三皇子隻是重傷,並未薨逝,父皇雖心力交瘁,但身體尚可,短期內不會有定論。這場奪嫡之爭,才剛剛拉開序幕,結局遠未可知。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做好自己分內之事,穩住兵部,保持實力,靜觀其變。在必要的時刻,或許可以……幫四哥一把?前提是,四哥的野心不會膨脹到試圖將他拖下水。
打定主意後,謝衍便更加泰然。他每日按時上朝、處理公務,效率極高,態度卻依舊是那副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各方拋來的橄欖枝或試探皆不置可否,讓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下朝回府的路上,偶爾會遇到謝琮。
“七弟近日倒是繁忙。”謝琮笑著打趣,眼神卻帶著探究。
“四哥亦然。”謝衍淡淡回應,目光平靜無波。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的東西,隨即又默契地移開視線,閒聊幾句無關痛癢的家常,便各自離去。
回到王府,踏入汀蘭水榭的溫暖天地,外界的所有紛擾便仿佛被徹底隔絕。
溫暖總會迎上來,替他解下沾著寒氣的朝服,遞上一杯熱茶。
看著她恬靜的容顏,感受著這份獨有的安寧,謝衍便覺得,外頭那些風風雨雨、爾虞我詐,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畢竟,無論誰最終坐上那個位置,他都要確保自己和懷中這個人,能繼續過這般舒心的日子。
臘月轉眼過半,年關將至。往年的這個時候,京城早已是張燈結彩,一片歡騰景象,宮中更是籌備著盛大的年宴,喜慶喧鬨。
然而今年的冬天,卻格外的冷清和壓抑。
太子與三皇子依舊臥病在床,傷勢雖穩,但康複遙遙無期,更彆提參與任何慶典。皇帝因兒子重傷、朝局動蕩而心情鬱結,加之年關政務繁雜,更是勞心勞力,也無心大肆操辦。
最終,宮中隻是循例舉辦了一場規模縮減了不少的年宴。宴席設在了較小的宮殿內,與會者僅限於皇室近支宗親和一品以上的重臣及其誥命夫人,絲竹樂舞也減了大半,氣氛顯得拘謹而克製。
宴會上,皇帝強打精神,接受了眾人的朝拜和賀詞,但眉宇間的疲憊與沉鬱卻難以掩飾。諸位皇子更是心思各異,言行謹慎,生怕說錯一句話,行錯一步路。觥籌交錯間,少了往年的熱絡,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疏離。
謝衍帶著溫暖出席。溫暖依品級裝扮,言行舉止端莊得體,無可指摘。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宴會上那種無形的壓力和各種隱晦的打量。謝衍始終在她身側,姿態冷峻,將她護得嚴實,隔絕了大部分不懷好意的視線。
宴至中途,皇帝看著底下這些貌合神離的兒子臣子,再看看身邊空著的兩個位置,心中越發索然無味,早早便借口乏了,起駕回宮。
皇帝一走,宴會更是很快便草草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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