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孩子沒打掉。”介知深一本正經地說,“我回醫院看看。”
趁眾人愣神的功夫,介知深在圍著他的人圈裡轉身,光明正大地逃了。
留下一群弟兄麵麵相覷,“箏哥,那真是聽哥的電話?”
“額……這個。”李箏摸摸鼻尖,“大、大概是吧。”
走出教學樓,介知深在黑夜下摁了接聽鍵,電話剛接通,那邊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顯然不是在室內。
介知深眉頭擰緊:“冉聽,你從醫院跑出來了?”
冉聽的聲音隔著電流傳來,沒什麼起伏地“嗯”了一聲。
“你不想要這條命麻煩直說。”介知深朝校門口去,步子越邁越急,“彆死在外麵給社會增添負擔。”
“介知深,你說話真的很難聽。”冉聽頓了頓,嗓音透出點疲憊,“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吵架,你過來找我一趟,我有事告訴你。”
介知深:“在哪?”
冉聽報了地址。
掛斷電話,介知深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就走,中間催了司機兩次。
學校距離冉聽家有段距離,所以冉聽才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介知深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坐得一身疲憊,滿身火氣,可當看到冉聽單薄的身子在冷風裡吹著,所有情緒就都突然啞了火。
“想凍死自己?”冷不丁的,身後飄出來一道低啞的聲音,大晚上的,哪怕這道聲音再好聽也有些滲人。
冉聽坐在冰涼的長椅上,慢吞吞地回頭,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渡了層跳躍的光,像細碎的銀輝,亮晶晶的,配著眼瞼下那塊紅,看得人心情複雜。
這是介知深第一次在冉聽的臉上看到,脆弱、無助、可憐的表情。
他喉結滾了滾,問:“怎麼了?”
“介知深。”冉聽先叫了他的名字,然後說,“你不知道吧,我有個妹妹。”
介知深確實不清楚,他用身子擋上刺目的路燈,猝不及防的,聽見冉聽接著說:“我們倆是龍鳳胎,我比他早出生那麼幾分鐘,從小一起長大……三年前,她死了。”
介知深身形一怔,夜風卷著落葉擦過他的腳邊,發出沙沙的響。
“自殺。”
“……”
空氣有點涼,冉聽和介知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沉默蔓延,誰都沒再開口。
安靜十秒有餘,冉聽抬起手,拽了拽介知深的衣袖,“介知深,你在聽嗎。”
介知深垂下眼睫,盯著冉聽抬起又放下的手,聲音難得柔了些,“在聽。”
吸了一口氣,他問:“為什麼自殺?”
其實他沒想問得這麼直白的,因為這個字眼可能會激發冉聽內心已經忘卻的痛,所以介知深承認自己真的很不會說話,在腦子裡思量半天,還是問得如此直白。
好在冉聽沒說什麼,低著頭解釋:“因為爸媽常年在國外,初中我們倆就寄宿了,但沒在一個學校,所以妹妹受欺負了我都不知道。”
“她長得漂亮,常年被學校的男同學拍私密照,逼迫威脅她和他們談戀愛,在不知真相的人眼裡,就是我妹妹經常換男朋友,濫交。”
“長此以往,她被造謠被孤立。”
“為了不讓我擔心,回到家她一點端倪都沒有,報喜不報憂,笑著跟我說在學校的事,真相……都是她死後我才知道的。”
冉聽的聲音越來越低,唇瓣控製不住地哆嗦,“那天,她在浴室洗澡,好久好久都沒有出來,我踹門進去時,浴缸裡的水早就變得血紅。”
“她割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