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媗也被殷沉墨嚇了一跳,後續準備的動作半途中止。
她將籠罩著她與宋棲鈺的頭紗取下,飛快後退。
回到大殿中央,看清台上的場景,連媗迅速跪下,不敢再出聲。
宋棲鈺不再被頭紗遮擋視線,也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她抬起頭,就看見殷沉墨不知何時從椅子上站起,麵前的桌案被推倒掀翻,地麵上雜亂一片,酒杯落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
他的麵色更是黑沉得可怕,眼中凝結出冷寒的碎冰,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將整個大殿籠罩上密閉的烏雲,壓得人大氣都不敢喘。
奏樂的樂師自動停了演奏的樂曲,整個大殿寂靜得嚇人。
所有人屏息凝神,生怕自己製造出什麼動靜,被殷沉墨注意到,滔天的怒火就發泄到自己頭上。
唯有宋棲鈺沒有畏怯,關切地出聲詢問: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殷沉墨聽見宋棲鈺的關心,胸口處洶湧的怒火平息了一些,可當看見她臉上殘留的紅暈時,想到原因,憤怒的情緒反撲。
怎麼敢,她是怎麼敢的!
沒有人知道,當連媗用紅色頭紗將宋棲鈺與她籠罩在一起時,殷沉墨表情有多扭曲。
那張紅紗像極了新婚時新娘頭上的蓋頭,將他們兩人蓋住,似乎他們就成了最親密無間的一對。
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
宋棲鈺,和連媗。
那麼親近,那麼曖昧,那麼情、意、綿、綿,周圍人還隱隱約約發出起哄的調侃笑聲。
殷沉墨胸口充斥著毀滅的情緒,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摧毀那張頭紗,以及頭紗下靠近宋棲鈺的那個人。
他們每在那張頭紗下多待一息,就在他心中的毀滅情緒上添上一道份量。
天平朝著一端極快地傾斜,勢頭凶猛,沒有轉圜的餘地。
殷沉墨的手捏成拳頭,骨節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以為自己已經忍了很久很久,實際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就控製不住情緒,抬手掀翻桌案。
殷沉墨製造出巨大的聲音,驚得所有人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他,也終於達成自己的目的——連媗不會再繼續靠近宋棲鈺。
但這樣的動靜太大太嚇人,以之前一切平靜的情況來看,他的發作顯得很沒有道理。
不過,君王本就是喜怒無常的,他又需要向誰解釋呢。
殷沉墨重新坐回位置上,朝著宋棲鈺點點頭:
“沒事,手上不小心弄的,宋卿無須擔心。”
宋棲鈺多看了他兩眼,確認他的情況無礙後,勉強安心在位置上坐好。
有了殷沉墨這一打岔,連媗那一支特彆的舞蹈,在她心中才留下的印象輕易被揮去。
她忘了連媗頭紗下專注柔情的目光,將頭紗表演的小片段當作舞蹈特彆的設計插曲,心思沒有停留。
殷沉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讀出宋棲鈺麵上的表情,心情恢複少許,勉強能夠重新集中在宴會上。
殷沉墨隻對她有耐心多說兩句,轉向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時,淡淡一句:
“收拾了吧。”
殿中宮人動作很快,將桌案收拾好,重新上了一次菜肴酒水。
一切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