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衍聽見“分居”兩字時,大腦一片紊亂。
他眼前一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仿佛又回到了車禍時天旋地轉的那一刻。
分居的下一層意思就是離婚。
他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不同意。”他聲音發顫,全然不見往日的從容,“什麼分居,什麼分開,你想都彆想。”
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他是“失憶”的小奶狗,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裴總。
他迅速調整表情,眼底泛起水光,軟聲委屈道,“老婆……醫生說了我恢複記憶需要跟熟悉的人在熟悉的環境裡,你走了我怎麼辦。”
他聲音哽咽,眸光可憐巴巴又小心翼翼看向沈黎。
裴父裴母雖然早猜到沈黎會提類似的事,但看著失憶後對沈黎格外黏著的兒子,還是忍不住心軟。
二老交換了眼神,裴父沉聲道,“阿黎,那畢竟是立德文的股份,即便你跟我們劃清關係,他們想要對付你,還是會對立德文出手。”
裴母連忙接話,語氣溫柔,“阿黎,我們是一家人。周老的事我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你若擔心我們為公司操勞過度,可以從裴氏離職,我安排你以我助理的身份進立德文,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協助我處理公司的事。”
沈黎垂眸,指尖在膝蓋上蜷縮成拳。
她能感受到三道目光落在身上。
裴父裴母的關切,還有裴之衍那幾乎要將她灼傷的視線。
“爸媽,他們攻擊性很強。”她聲音平靜,語氣堅決,
“不論是明裡從商場出手,還是暗裡從綁架刺殺下手,我都不希望再出現上次那樣將二老置於險境的情況。”
裴父想到那晚的驚心動魄,再看看妻子這段時間明顯憔悴的麵容,確實經不起更多驚嚇了。
裴之衍看著父母沉默,心頭一緊。
他急忙道,“就算你走了,他們想對付你,一樣可以用爸媽做威脅。”
沈黎抬眼,目光冷淡地看向他,“家裡不是有你嗎?你就不能做好安保措施,保護好爸媽嗎?”
她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
“你隻是失憶,沒有失智。失去四年記憶也不耽誤你保護爸媽。”
“可是老婆,醫生說了……”裴之衍還想爭辯。
“醫生說你要去熟悉的環境跟熟悉的人。”
沈黎打斷他的話,聲音依然平穩,聽不出情緒,
“你翻看一下手機就知道,你這四年聯係最多的人從來就不是我。你最熟悉的環境不是這裡,更不是天瀾彆墅。”
她本不想在長輩麵前撕開過去那些不堪的回憶,但裴之衍這副黏人的模樣實在讓她難以招架。
她承認,對於他,她實在無法做到決絕的狠心。
受不了他一遍遍的承諾、一遍遍的道歉、一遍遍軟聲求陪伴的樣子,那隻會讓她心軟,讓她想起曾經那個一次次失望的自己。
“對不起爸媽,”她轉向裴父裴母,聲音裡帶著歉意,“過去兩年,我跟之衍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好。所以他失憶,我沒辦法幫他恢複記憶。”
裴父裴母對視一眼,從這段時間的種種跡象,他們其實早已猜到幾分。
想到沈黎這兩年受的委屈,二老眼中都流露出心疼之色。
裴之衍被沈黎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他想起手機裡那些聊天記錄,最開始是沈黎每天事無巨細的分享,後來變成打卡式的問候,而他的回複寥寥無幾。
天瀾彆墅,他也確實很少回去,更多時候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這些認知讓他心頭湧起一陣陣酸澀,苦澀蔓延全身,連聲音都不受控製地發顫。
這一刻,他不是演,是真的低頭懇求,“我不同意……我的頭疼隻有聞見你身上的香氣才能緩和……”
沈黎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氣般無理取鬨的男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家人安危和你的頭疼,哪個更重要?”
“你也是家人,”裴之衍固執地看著她,眼中水光閃爍,“你是我老婆。”
沈黎放在腿上的手緊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不是顧及到裴父裴母在場,她真的很想和裴之衍大吵一架。
憑什麼他需要的時候,她就必須陪著,他不需要的時候,就能把她隨意丟到一邊?
裴父捕捉到沈黎微微發抖的手,歎了口氣,打圓場,“這樣,我們各退一步。你一個人在外,受傷了我們不好跟周老交代。”
他語氣溫和卻不容反駁,“況且救周老這件事,我肯定不會讓之衍置身事外。你們兩人需要合作,住在一起更方便商量。”
他看向沈黎,眼中帶著長輩的慈愛,“在救出周老前,阿黎還是住在家裡吧。等救出周老後,我和你媽支持你跟這臭小子分居。”
裴父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句句都在為她和外公考慮,沈黎知道自己不能再堅持了。
她輕輕點頭,“爸媽,我能不能跟他分開住?我搬去客房。”
裴之衍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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