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的話音落下,裴之衍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塵封的酸澀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年少的自己每每看見她,就會想起她十歲那年,那場盛大的生日宴。
那樣的她,美好又遙不可及,卻在他心底紮根,以至於產生自卑。
以至於那六年裡,他像個躲在陰影裡的偷窺者,隻敢在無人處貪婪地注視她的身影。
即便她家道中落,在他眼中依然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每次她不經意看向他時,他都要倉皇移開視線,他太清楚自己心底對她的渴望。
他多想像裴之衡那樣自然地站在她身邊,又害怕,靠得太近會暴露自己不堪的心思。
生氣她把救命恩人認成了裴之衡,嫉妒她跟裴之衡關係親近,所以她主動靠近,都故意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但轉身後,又懊悔得整夜失眠。
以至於,這六年,兩人更像是不近不遠的朋友。
裴之衍沉默良久,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你高中時沒人追,是因為我把他們都趕跑了。”突然轉頭看向沈黎,“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歡……就是受不了彆人靠近你。”
他還是不敢直接表達內心多年的暗戀,隻能迂回似的表述。
沈黎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裴之衍的耳尖泛紅,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但就是不想讓任何人靠近你。”
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裴總,更像是一個笨拙表達愛意的大男孩。
“失憶後知道和你結婚……”他聲音越來越輕,“我的腦子裡有無數煙花綻放。看見你就會心跳加速,想靠近你,書上說,這叫生理性喜歡。”
沈黎的睫毛輕顫,沒有打斷他。
他繼續道,“喜歡,所以充滿占有欲,喜歡所以開心,喜歡所以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沈黎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語氣無波,“但我記得,我高中畢業那年,裴爺爺曾問過你們對我的評價。”
“你口中的我讓你討厭,一無是處,虛偽做作。那是我第一次遭遇朋友的背刺,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
裴之衍的心猛地揪緊。
他記得。
他知道爺爺擔心沈黎上了大學後不好控製,想著把她送去他們二人中的其一個人的學校,方便掌控管理,也想要讓他們培養感情。
他何嘗不想她來。
但他的學校各國各階層紈絝子弟太多。
玩的野玩的亂,學校裡好看的女生無一幸免。
那時的他沒有現在的能力,他怕他護不住她,所以說了那樣的話。
讓他完全袒露心聲,他似乎還是做不到,索性裝傻充愣。
“我有說過那樣的話嗎?”他裝出困惑的樣子,眼神卻無比真誠,“老婆,我承認以前對你冷淡,但也隻是表麵,你想想,那些年,你提的要求我哪次沒做到?”
他小心翼翼拉著她的衣角,“老婆,以前的我年輕不懂事,不會表達,現在的我不一樣了。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我也想要跟你一起過銀婚、金婚、鑽石婚。”
沈黎抱臂冷冷看著他,寥寥幾句無關痛癢的表達,就想拴住她,在他眼裡她就這麼好掌控嗎?
她不由嗤笑,“還銀婚金婚鑽石婚,我們結婚一周年兩周年你都是跟沈青青過的,你是失憶了,情感代入帶錯人了吧。”
“老婆……”
“夠了。”沈黎拍開他的手,“你恢複記憶之前,感情類的話題就此打住,等你恢複記憶想清楚後再談。”
裴之衍被沈黎的話堵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很難受。
她不願意跟他談感情,是她不相信他愛她嗎?
手指蜷縮成拳。
沒關係,那就從現在開始,隻要她不再動離婚的念頭,他會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愛。
調整好情緒,很快打起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老婆,那...我能不能搬回去住?"
“不可以,我們以前都是分開住,隻是在爸媽麵前在長輩麵前是恩愛夫妻。”
“在爸媽麵前恩愛夫妻,是不是不應該分開住……”
沈黎蹙眉,這個時候反應倒是迅速,算了也住不了幾天了,無奈妥協,“行吧,但是你得打地鋪。”
“遵命!”裴之衍瞬間眉開眼笑,像隻得到骨頭的狗狗,“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黎看著他這副模樣,內心腹誹:真像一隻大狗狗啊,讓人沒脾氣。
如果是釣這隻大狗狗,或許她這段時間,可以不計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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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破解那部老舊手機的機密,沈黎回去後,先去了書房。
這次裴之衍倒是聽話,沒有磨人,也沒有粘人,乖乖回了房間,仿佛生怕她一生氣,又把他攆出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