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三輛黑色的越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顧家大宅。
最後一輛車裡,氣氛有些詭異。
沈星晚坐在後座,閉目養神,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顧承燁坐在她的身旁,身體繃得筆直,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在她那生人勿近的氣場下,把話咽了回去。
開車的傅景明從後視鏡裡看著這兩人,心裡直犯嘀咕。
這叫什麼事兒啊?
自己好好的一個瀟灑四少,放著溫柔鄉不待,非得大半夜跑來給這對怨偶當司機,還得時刻提防著後座的低氣壓把自己凍傷。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咳,我說,顧大總裁,”
他沒話找話,“你那針強心劑,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特帶勁?有沒有一種想立刻衝出去跑個十公裡的衝動?”
顧承燁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彆不理人啊。”
傅景明再接再厲,“咱們現在好歹也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多交流交流感情嘛。
你說,萬一待會兒真有什麼事,我還能給你收個屍不是?”
“傅景明。”
沈星晚終於睜開了眼,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傅景明立刻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識趣地閉了嘴。
車裡再次恢複了安靜。
顧承燁轉過頭,借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燈光,偷偷地打量著身旁的女人。
她瘦了。
臉頰上那點嬰兒肥早就消失不見,下巴的線條愈發清晰冷硬。
她的眉頭總是習慣性地微蹙著。
“看夠了沒有?”沈星晚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顧承燁的心猛地一跳,連忙收回了視線,耳根不受控製地泛起了一絲紅暈。
“我……”
“專心想你的事。”
沈星晚打斷他,“彆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
車子很快駛入了西郊。
和市區的繁華不同,這裡荒涼得有些過分。
道路兩旁,連一盞路燈都沒有。
又開了十幾分鐘,一棟籠罩在黑暗中的,巨大的建築輪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那就是顧家老宅。
那是一棟典型的中式建築,飛簷鬥拱,雕梁畫棟。
可因為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氣派。
斑駁的牆壁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在夜風中,像一條條舞動的毒蛇。
“我操……這地方,比上次那個化工廠還瘮人。”
傅景明把車停在緊閉的朱漆大門前,搓了搓胳膊,“這哪是什麼豪門祖宅,這分明就是聊齋裡的蘭若寺啊!”
傅景然和傅景瑞也從前麵的車上走了下來,他們的身後,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保鏢。
“大寶,情況怎麼樣?”傅景然對著通訊器問。
“周圍磁場乾擾非常嚴重,熱成像和生命探測儀都失效了。”
大寶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不過,根據爹地給的圖紙,我已經找到了通風口的位置。
就在東邊那堵圍牆的下麵。”
“二寶,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啦!”
二寶那興奮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哥哥,我的‘炸天號’已經迫不及待要進去探險了!”
顧承燁沒有多言,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指尖輕輕一劃。
他將流著血的手指,按在了門上一個蝴蝶形狀的凹槽裡。
隻聽“哢嗒”一聲輕響。
那扇沉重的,仿佛已經塵封了幾個世紀的大門,竟然緩緩地無聲地打開了。
一股夾雜著塵土和腐朽木頭味道的氣息,從門裡撲麵而來。
“走。”顧承燁第一個,走了進去。
沈星晚緊隨其後。
傅家兄弟對視了一眼,也帶著人跟了進去。
院子裡,雜草叢生,幾乎有一人多高。
假山石雕,倒的倒,塌的塌。
一口早已乾涸的池塘裡,隻剩下黑色的淤泥和枯敗的荷葉。
“我怎麼覺得,這地方的溫度,比外麵低了好幾度?”
傅景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往傅景瑞身邊湊了湊。
“出息。”傅景瑞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握著槍的手,卻也不自覺地收緊了。
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個通風口。
那是一個隻有籃球大小的,方形的口子,外麵被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網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