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無聲的回響
那扇沉重的實木門，成了楚河漢界。
自那晚不歡而散後，林晚便將自己徹底封閉在了畫室。早餐和午餐，她以“工作忙”為由，讓梅姨直接送到畫室。晚餐，她則刻意拖到很晚，估摸著傅璟深已經用完餐，才悄無聲息地回到主宅，迅速解決掉廚房裡留給她的、已經微涼的食物。
她避免與他出現在同一空間，避免任何可能的目光接觸。彆墅足夠大，若真想避開一個人，並非難事。
空氣裡仿佛都凝結著無形的冰碴。往日那種雖然冰冷但尚且平穩的氛圍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繃的、一觸即發的寂靜。
傅璟深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
承
他坐在書房裡，看著內部監控屏幕上，那個匆匆穿過客廳、閃進廚房的纖細身影。她低著頭，腳步很快，像一隻受驚後警惕地穿過開闊地的小鹿。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然後移向旁邊另一個分屏——那是畫室的實時監控他並未告知她）。屏幕裡，林晚正對著一幅古畫，但她的動作失去了往日的流暢與沉浸，顯得有些僵硬和心不在焉。她時常會停下筆，對著某一處發呆，眼神空洞，或者下意識地咬住下唇，那是她感到不安或煩惱時的小動作。
傅璟深麵無表情地拿起平板，調出一個名為“subjecta01異常行為記錄”的加密文檔。
他冷靜地輸入：
·日期時間：[當前時間]
·觀察現象：目標持續回避觀察者。進食規律改變，社交互動降至最低。
·情緒推斷基於數據庫比對）：憤怒(85)，悲傷(70)，恐懼(60)。
·可能誘因：“穹頂計劃”身份暴露。
·邏輯分析：該反應不符合“獲得資源後應產生正向反饋”的普遍行為模型。屬於非理性情緒化表現。
·處理建議：暫不乾預，持續觀察情緒消退周期及行為模式變化。
寫完最後一行，他放下平板，指尖在冰涼的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非理性”。這是他目前對林晚行為唯一的定義。在他的認知體係裡，無法理解為何在“交易”內容並未改變，且她實際獲益實驗室、庇護）的情況下，她會因為一個“名稱”或“目的”的揭示，而產生如此強烈的負麵反應。
這超出了他的計算。一種微妙的、類似程序遇到無法識彆代碼的滯澀感，盤旋在他的思維核心。
轉
第三天，顧言澈來到了彆墅彙報工作。他幾乎是立刻感受到了這棟房子裡不同尋常的低氣壓。
梅姨悄聲向他簡單說明了情況。
顧言澈心中了然，在書房向傅璟深彙報完正事後，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道：“傅總，林小姐那邊……是否需要我出麵溝通一下？”
傅璟深從文件中抬起頭，眼神淡漠：“溝通什麼？”
“關於‘穹頂計劃’，或許可以換一種更易於接受的方式解釋……”顧言澈嘗試建議。
“事實不需要修飾。”傅璟深打斷他，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她的反應是她的問題，不是事實的問題。邏輯清晰，等價交換，她沒有理由持續表現出抗拒。”
顧言澈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知道，對於傅璟深而言，人的情感就像一門無法破譯的外星語言，他隻能識彆現象，無法理解根源。